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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魂(外一篇)

来源:黄山日报 2017-08-16 14:52   https://www.yybnet.net/

□张秀云

故乡广袤的平原上,有绵延百万亩的梨花雪海,有浩荡无垠的麦菽碧浪,却鲜能见到几丛翠竹。在我儿时的印象中,竹似乎从来就生长在遥不可及的江南,生长在板桥的水墨画和王维的山水诗中。

东邻聋大爷,让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仙人般的植物。聋大爷原是村小的老师,后来因为用药失去听力,不能再上课的他喜欢养花弄草,还在院子里栽了蓬蓬勃勃的一大片竹。他常坐在门前的阳光里,坐在竹影里,捧着一本书或一张报读。严冬时,故乡秃树灰天,土墙草屋,坑坑洼洼的冻土铿锵有声,那一片绿意盎然的竹,和他手里的书报一起,就成了荒冷乡村里高不可攀的精神生活。

我们这群孩儿们,对那片神秘的植物充满好奇,常常偷偷地接近,试图折一枝回家把玩,但每次,我们的小手还未触及那尖锐的叶,蓬窗里面,就会传来一声躁怒的、有些嘶哑的断喝。失聪的人,总怕别人也如自己一般与世隔绝,说什么话都震天响。我们在他凌空的断喝里四散奔逃。

我不断央求父亲,也在院子里植一丛。终于,有一天,父亲拿来一串芦苇根似的东西,埋在院子东南的那棵枣树旁。当新枣叶碎碎长成的时候,便有尖尖的小竹笋从泥土里钻出来,渐渐地拔节,渐渐地挺立成了一竿竿修长的细竹。待小枣儿红脆,那竹已出落成高高的十几竿,有风拂过,疏朗的枝稠密的叶轻盈起舞,飒飒作响。熟透的枣儿扑扑地落进竹丛,惹得鸡们纷纷钻进去啄食。我常立在跟前,痴痴地看。人在少年,尚不懂文化赋予竹的精神和气节,但它的与众不同、它的顶雪傲立,那样招人仰视和喜爱。我期待它快快成林。

次年夏日,果然添了许多新篁,密密地,真像一个小林子了。我常引以为豪地领伙伴们来看。可一日中午,放学归来,见枣树旁边已是狼藉一片,我的小竹林,竟被母亲完全地铲除了!母亲给它定的罪名是“胤”得太快,怕它很快长满院子。我忘了我当时是什么反应,是不是有很痛苦的号啕,只隐隐记得,那晚,父亲用八根细竹为我撑了一个蚊帐,碧绿光滑的新竹,架着雪白崭新的绵纱帐,我躺在里面,竟失眠了。月光从木窗棂上斜洒过来,床上毛茸茸的白亮,竹新鲜的青味萦绕鼻息,我在它新鲜的疼痛里良久地伤感。

几十年过去,那个镜头,依然在我的记忆里隐藏着。现在想来,蓦然发现,我毕生之梦,不过是于瓦屋纸窗之下,于竹影婆娑之中,读一卷书,喝一杯清茶。我还会想到那个“胤”字,母亲不识这个字,更不懂得古汉语里的名词活用,她一直把它当作“印”,想想也真形象啊,竹的生长势头,不就是在成片成片地“复印”吗,像我指头下的Ctrl+C,还有什么字眼,能更准确更生动地表述它的生命力?母亲没读过几年书,但她的语言,常常是智慧的。这一点,我当年不懂。

原来一直以为,竹只是靠根来“印”的,后来翻闲书,才知道竹子也会开花,结红米一样的种子。庄子说的“练实”,就是这样的种子。练实是凤凰唯一的食物。竹几十年或上百年才开一次花,花一绽放,竹就会成片地枯萎死亡。花期就是死期,如同荆棘鸟把身体刺进树枝,攒尽一生气力,唱出最后一支绝美的歌来。这样的果实,只有凤凰这样的神鸟方才食得。

《庄子·秋水》里,凤凰被称为“鹓雏”。相关的这个故事很有趣,惠子在梁国当宰相,庄子去拜访,惠子很害怕,担心庄子取代他的相位,庄周从容地打了一个比喻: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子知之乎?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雏过之,仰而视之曰:吓!……

“你拾到一只死老鼠,还宝贝似地护着,怕我抢,我可是只栖梧桐食竹实饮醴泉的凤凰啊!”我看后窃笑良久,圣人如子休者,说话亦如此尖酸刻薄啊。如果换成郑板桥,他大概会挥毫画几竿竹,然后拂袖而去,不与理论……

凌霄凌霄

最初听到“凌霄”这个花名,是在舒婷的那首《致橡树》里,“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年少轻狂,独立又自尊,我对舒婷批判的这种只能攀附的花儿很是不屑。加上白居易也在一首诗里,说凌霄花“疾风从东起,吹折不终朝。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字里行间充满鄙夷与嘲笑,我对它更是排斥了,暗自立誓,一定要做一株树,绝不做依附的凌霄——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凌霄的样子。

多年后的一个夏日,阴沉黄昏,我在故乡的护城河边寥落地行走。天是灰的,小路是灰的,路边的水泥房子也是灰的,河水寂寥无波。我兀自低头走着,至拐角处,抬头,猛然看见一墙碧叶繁花,橘红色喇叭状的花儿热热闹闹地铺开来,亮煌煌的,像一片火烧霞,从脚下的墙根,一直烧到三楼的房顶,明艳得让人错愕。花墙底下清香细细,两个老者正蹲着对弈,棋盘是白粉笔在水泥地上画的,他们很投入,棋子拍得啪啪响。无风,不时有金钟似的花筒儿噗噗地坠下来,沉甸甸地落在棋盘间。

好一幅灿烂安然的画,让人心惊肉跳后,又生出明媚的暖意来。

这就是凌霄花。凌霄以这样的惊艳与我初相见,我的心激动又忐忑,如同深山古寺里的小和尚初见可人的少女,原来老虎竟是这样好!

之后,走在小巷里,偶见谁家的院里伸出来一枝凌霄,总会停下来看看。一次下乡,在一截颓圮的断桥上,竟也看到一簇凌霄开出花来,如同火焰在荒冷里燃烧,心下颇为惊异,它有这样强的生命力吗?它就有这样的生命力。凌霄不是娇贵难养的温室花朵,它不择地点不择土壤,盐碱地里照样枝繁叶茂,而且遇树遇墙皆可攀援,给点阳光就能开出一片锦绣来。至此,我已经非常喜欢凌霄了,很想也养上几株,让那炫目的花染亮我的墙,染亮我的窗户和阳台,可惜身居高楼室无寸土,只有空羡了。

印象最深的是一株老凌霄,在一个江南小镇见到的。藤如杯口那般粗,缠着一棵高大的水杉攀援而上,把花朵挂满十几米高的树冠。抬头仰望,那花真的就冲天而去了,蓝天白云,橘红的花朵冲霄直上,摆出的是凌云的气势。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凌霄,百尺青藤绕树,半空紫蕊穿云,无骨的藤偎着绕着笔直的树,紧紧相依,花叶不分,有一种壮观的美,有一种撼人的和谐。原来藤和树在一起,也可以这样好!为什么非得以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呢,如此相互装点缠绵无尽,岂不更好?至此已反感舒婷的劝戒——只要有爱,原不关乎是凌霄还是木棉。

“藤花之可敬者,莫若凌霄”,我开始喜欢前人这样的言语了。

我生活的地方,凌霄花不太多见,我原以为是因它的栽培历史短,不料它却是商周以前就存在的花了,那时的名字更诗意,叫陵苕。《诗经》里说,“苕之华,芸其黄矣。”就是说凌霄藤开花,颜色黄又黄。古时候很多人喜欢养陵苕,且养出许多经验研究出许多理论来,为养得好凌霄,常常先叠石筑假山,让凌霄攀援其上。石上的凌霄我没亲见过,只见过一些现代的照片,照片上,不见藤,只见高耸的假山顶上覆满繁花,那繁花又从顶上披下来,密密地垂挂,水泻一般。灰石,绿叶,青草坪上落英赤黄,这美景让我的心狂跳不止。

这些照片来自千年古凤凰城的一个小镇――南城镇,据说此镇享有“凌霄之乡”的美誉,满街满巷都是这样的凌霄花。这个地方,是我决意要去的。凌霄的花期长,可以从五月开到十月,不知此时去,还来得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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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神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青神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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