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鸡大战”的故事 朱家钊

鸡还能跟人“大战”？没错，人和鸡确实发生了大战，而且还打成了平手。这是我的一段亲身经历，不信听我慢慢道来。

那是1968年岁末，我与3个要好的同学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相约一起到眉山县（现为东坡区）龙兴乡革命大队第五生产队（现为孙庵村5组）插队落户。当时我们都只有十七八岁，4个人暂住生产队公棚，轮流做饭，晚上两人合睡一张床，日子虽苦但也不寂寞。不久队上给我们新修了几间土砖草房：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两头各半间是柴房和厕所，也算是安家了吧。

第二年春节刚过完，我们4人商量要发展点小副业，决定喂几只鸡。考虑到养鸡花的本钱不大，放养也好管理，鸡下了蛋可以吃，也可以拿去卖钱换购盐、酱油等副食品。于是我们利用逢场天从十几里外的修文镇集市上买回来4只小鸡苗。捧着4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大伙儿都分外高兴。依照农村大婶教的方法，先用稀眼背篼关着两天，等它们熟悉环境后才放出来让其到屋后山坡的草丛中觅食。没有鸡舍，我们就把卧室贴地的一块土砖敲掉，让小鸡钻进屋里栖息。

日子过得很快，不久，几个小不点逐渐长大，绒毛里长出了带色的羽毛。等它们羽翼丰满时，我们全都傻眼了——它们竟然是清一色的公鸡！鸡蛋吃不成了，但鸡还得继续养下去。

没隔多久，烦心事情来了。白天它们哥几个出去恃强凌弱还罢了，等到凌晨三四点，它们便一起引吭高歌（打鸣），一声接一声，此方唱罢它登场，一会儿是独唱，一会儿是对唱，一会儿又开始齐唱，一个比一个音调高，一直要唱到天亮才歇气。这可害苦了我们四哥们，白天我们要出去干活，一天下来又累又乏，半夜时分瞌睡正酣时被几个家伙吵得没法入睡，心里着实郁闷。

怎么办？起初我们想用花椒“麻倒”它们，实际操作不行后，有人提议用绳子绑嘴巴，一试却根本绑不住，绳子要掉下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况且我们还是4个呢。

不久之后妙计终于想出来了。晚饭后，我们用弯刀劈出几十根二指宽的木棍，堆放在床头上。到了后半夜，公鸡们开始“吊嗓”时就朝它们扔木棍。一只公鸡刚引颈发声，冷不防一物件从天而降砸在身上，叫声立马戛然而止，吓得旁边本来要接唱的那位也不敢吭声了。于是恢复了宁静，我们又可以安然入眠了。不过这种宁静只能维持一小会儿，这些公鸡不知是患有健忘症还是体内的荷尔蒙分泌太旺盛，它们隔一会儿又想要一展歌喉。于是新一轮“人鸡大战”又开始了……几个回合下来，天也放亮了，该起来做早饭了。这场室内情景剧每晚上演，风雨无阻，节假日也没有例外，自然不分胜负。

转眼春节将至，大家都准备回城过年了。临走前我们按鸡的重量编为1至4号，通过抓阄分配到人头上。于是这年腊月某日，通往县城的大路上走来4位知青，他们边走边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因为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只羽毛鲜亮的大红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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