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斐秋“老爹”

作者（左）采访赫斐秋的曾孙女和曾孙，并赠送书法作品“仁者乐山”。赫斐秋、何忠义、启尔德夫妇、史蒂文森合影（1892年）■徐杉

（一）

1892年5月21日，赫斐秋再次踏上四川这片土地时已52岁，在8个同行者中最年长，是在中国生活时间最长、最了解中国、汉语最好的人，也是这个小团体的负责人。几个正夜以继日学习汉语的年轻人风趣地用四川方言称他“老爹”。他们在成都安顿下来不久，开始着手向周边拓展，嘉定成为首选。可是派谁去最合适呢？渴望能独挡一面，施展抱负的年轻人竞相陈述自己的优势，启尔德、何忠义、史蒂文森相持不下。最后赫斐秋一锤定音：启尔德去！“老爹”发话了，大家不再相争。后来事实证明赫斐秋的决定英明。身为医生的启尔德不但创建了乐山最早的西式诊所，其家族也由此开启了一门五代70多年服务于中国的历程。

赫斐秋是在乡村长大的，从小在农场里劳作，练就吃苦耐劳的性格。上大学也是靠自己种蔬菜、伐木材所得支付学费。初到中国时语言不通，曾遭遇瘟疫、跳蚤、鸦片、劫匪等等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可赫斐秋凭借不屈不挠的意志，从1866年到1887年，先后在扬州、南昌、南京、芜湖建立起当地第一所西药房、西医院以及男女学校。他孜孜不倦的求知欲，旺盛的创造力，使他在很多领域颇有建树。

1887年赫斐秋从峨眉山返回到美国时，疟疾复发，身体状况很糟，这是之前在苏州埋下的祸根。夏季潮湿闷热的南方，蚊虫疯狂，四处传播疟疾，使之成为最流行的瘟疫之一。赫斐秋反复告诫仆人一定要划船到河中间取水，因为河心污染相对较小。仆人最初坚持照办，可是见洪水之后瘟疫基本缓解，便开始贪图便利在河边取水，赫斐秋由此不幸染疟疾。因为体质较好，潜伏期也比较长。那时还没有根治疟疾的良药，无论是西药还是中药。待发冷、发热接踵而至并不断发作时，赫斐秋病情已经非常严重。鉴于他在中国多年的努力奉献，以及他多部关于中国的著作，1888年被当选为皇家亚洲学会的研究员。同年还被他的母校授予神学博士学位。一年后赫斐秋身体依旧没有大的起色，他只好辞去中国中西部管理者一职。妻子特地在加拿大伯灵顿乡间购买了一个果农场，希望清新的空气，洁净的水，以及辅助治疗手段能够使丈夫尽快恢复健康。

1890年，经过两年调养，赫斐秋身体逐渐好转。就在这时加拿大美道会为第一批派遣到中国的医学传教士寻找负责人，一直想再返回中国的赫斐秋成为最佳人选。最初，加拿大教会决定在中国拓展，但并不确定什么地方合适。赫斐秋强烈建议到四川，他以自己在四川的经历作了详细认真阐述：四川是一个美丽、肥沃的地方，有巨大的矿产资源，可以大规模种植各种作物，可惜很多土地用于种植了罂粟。吸食大烟和饮酒使很多当地人变成死人一般苍白，他们普遍没有卫生知识，住所肮脏并充满了害虫，一半的人口患有疾病，只有原始的补救措施……

赫斐秋的建议得到了采纳。

（二）

1891年10月，赫斐秋带领几位刚完成学业的年轻人从温哥华启航前往中国。途径日本京都时经历了大地震，到上海后，又遇上骚乱。一行人不得不滞留上海，一边学习中文，一边等待时机。

三个月后，赫斐秋终于带领大家出发，沿长江历尽千辛万苦经武汉、宜昌、重庆、宜宾、乐山到达成都。接着，他的妻子艾德琳与女儿Dr.Hart也随后到达四川。不久Dr.Hart就开始与本地教师给当地孩子们上课，很快有大人加入到班里。1893年，赫斐秋用诺瓦斯科舍省一个朋友捐助的1000美金，建造了可以容纳300人的砖木结构教堂，1894年教堂的藏书室对外开放，吸引了成百上千的中国人热切地了解世界目光。

为纪念赫斐秋，1915年华西协和大学修建了一座名为赫斐楼（又名合德堂、赫斐院）的教学楼，历时5年完成。以三重檐四角攒尖顶的方形塔楼与单檐歇山顶为主，中式传统大屋顶上建有西式塔楼，塔楼第一层屋檐由12只石刻凤凰支撑，蔚为壮观。是华西坝古建筑群中重檐最多的中西合璧建筑。2013年5月，该楼被国务院划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而赫斐秋与启尔德等人创办的成都第一家西医诊所，后来发展成都仁济医院。再后来成都仁济医院又开枝散叶，分别成为如今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前身。

赫斐秋在《峨眉山游记》之外，还写下《寺院与圣人》一书，谈到儒释道三教在中国的影响，尤其是孔子对中国文化深远的影响。虽然赫斐秋书中的一些观点有失偏颇，毕竟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价值观。但是他勇于探索的精神值得敬重！他一生留下大量关于中国的笔记，对我们了解那一段历史有重要价值。

1900年中国爆发了庚子事变，赫斐秋不得不离开中国，那时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曾经在中国十个城市生活过，战胜过无数难以想象的困难，可是不想最后为疟疾所困。1904赫斐秋在加拿大病故，享年64岁。

64年的生命或许并不算长，但是辽阔深厚。他是大家心目中的长者，受尊重的“老爹”。（未完待续）（本文图片由徐杉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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