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漂英雄”尧茂书一座城市的荣光

遇难前，尧茂书和“龙的传人”号资料图片尧茂书把五星红旗插到长江源头的各拉丹冬雪山资料图片1969年邓洪秀（左一）与尧茂书（左三）在老霄顶邓洪秀供图■本报记者付小惠

年纪大点的乐山人，不会对中心城区长江市场附近的一处人物雕像感到陌生。这座雕像是为纪念首位漂流长江的勇士尧茂书而建造。1985年6月，西南交通大学电教室摄影员尧茂书经过精心筹备踏上了那场举国瞩目的漂流之旅，希望赶在美国探险家肯·沃伦的探险队之前完成首漂长江。然而，一个月之后，尧茂书在漂流1270公里后遇难，时年35岁。

如今，尧茂书逝世30周年。时光倏忽而去，而尧茂书精神并未走远。30年，江河犹在，勇于开拓创新的长漂精神依旧闪耀着光辉。30年，记忆不泯，英雄不远。

长江情结

对于尧茂书要漂流长江这件事，二哥尧茂钧是亲友中最早知道的，也是反对最为强烈的。

尧茂钧记得，1979年8月，弟弟茂书从峨眉山赶回乐山，邀请他一起前去北京游玩。尧茂钧欣然答应，但他没有想到弟弟此行“另有意图”。

“到了北京后，茂书才告诉我他准备漂长江，要去国家体委办手续。”尧茂钧说，弟弟告诉他自己受日本探险家植村植已漂流亚马逊河创造了世界纪录的启发，也想尝试漂流长江。

当时在重庆轮船公司工作的尧茂钧，十分熟悉水性，他清楚地知道漂流长江的危险性极大，因此强烈反对弟弟的计划。

这一次，尧茂书的长漂计划并没有获得国家体委的支持。回到乐山，兄弟俩也常为漂流长江的事争论不休。家里人不明白，当时已在摄影方面小有名气的弟弟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怎么会选择去做这么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当时的中国，人们对于“漂流”意识尚且模糊，而尧茂书已经为漂流长江制定了清晰的目标：拍一部电影，出一册影集，写一本书。

据尧茂钧回忆，弟弟的“长江情结”来源于一本画册和一部电视片。当时尧茂书被国家考察队拍摄的画册《长江》和中央电视台拍摄的纪录片《话说长江》所吸引。他想拍摄更多展现长江源头壮丽风光的画面，为画册和电视片“拾遗补缺”。

在尧茂书1984年撰写的《关于对长江进行漂流探险和拍摄工作的报告》中提到，这项活动，可以振奋起爱国主义的热情，引起世界对长江的关注，对长江上游的资料收集、开发和旅游工作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从小在岷江边长大的尧茂书，下定决心要完成这场被称为“最后的伟大征服”。

精心筹备

尽管家人反对尧茂书漂流长江的计划，但是尧茂钧却感受到弟弟强烈的决心。“他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尧茂钧说。

他记得，那次北京回来后，弟弟一到寒暑假就往外跑：试漂、训练高山反应、收集相关资料。这期间，尧茂书多次到金沙江、岷江、大渡河试漂，用过的皮筏就有6条，试漂里程达2000多公里。

眼看已经劝不住尧茂书，家里人只得支持他的长漂计划，全家人为尧茂书筹集了7000多元。同时，通过尧茂书的奔走呼吁，长漂计划收获了一些支持：上海潜水设备厂提供了最好的保温救生衣；重庆长江橡胶厂成立专门的研究小组为他设计、制造两艘橡皮船；峨眉电影厂向他提供一台电影摄影机；乐山科艺音像公司为他提供两部性能优良的相机，还借给他7000元。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尧茂书的计划。在当时一些人看来，尧茂书是“不务正业”，是在“出风头”。

尧茂钧说，“不会有人拿生命去‘出风头\’，茂书是经过长期科学准备才出发的。”

为了寻找长江源头的准确位置，尧茂书还请教了中国首个徒步考察长江全程的专家杨联康。此外，尧茂书还研究过上百本有关长江流域的天文、地理、气候方面的书籍，并多次进行实地考察。

尧茂钧回忆，筹备期间，尧茂书先后4次赴京报告漂流长江的计划，并将漂流时间确定为1985的8月底至10月底。而此时，他却得知美国探险家肯·沃伦将在1985年8月率队漂流长江。

“长江是中国的，征服长江的第一人应该是炎黄子孙！我决不能步外国人的后尘！”尧茂书决定将长漂计划提前。

此时，原先打算一起漂流的两位伙伴被家人劝退。繁重的行李仅靠一人根本无法运往长江源头，尧茂书向三哥尧茂江求助，尧茂江决定和弟弟一同前往。

长漂千里

1985年5月29日，在西南交通大学为尧茂书举行的壮行仪式后，经过长达6年的准备，尧茂书的长漂之旅终于启程。他和尧茂江带着“龙的传人号”橡皮船和大批行装从成都出发，乘坐火车、汽车到达青海西南小镇雁石坪。兄弟二人雇了向导和两匹马、五头牦牛向长江源头进发。

6月12日，尧茂书兄弟到达各拉丹冬雪山的姜古迪如冰川，将五星红旗和西南交大校旗插在了长江源头。此情此景，尧茂江用相机为弟弟定格下这一珍贵的时刻。

6月20日，穿过细密凌乱的砾石河滩，在沱沱河上游的纳钦曲，长漂正式开始。为了不被肯·沃伦的探险队赶超，兄弟二人轮流摇浆、观望，一刻不敢怠慢。由于天气多变，冰雹、雨雪、大风轮流侵袭，兄弟二人嘴脸皮肤冻裂，还不时受到豺狼野熊的袭击。

6月23日，兄弟二人到达沱沱河沿。尧茂江假期将满，第二天便带着长漂第一批成果：18盒电影胶片、40多个照相胶卷与弟弟告别。尧茂书开始独自一人漂流长江。

尧茂钧说，这期间，他和家人朋友只能通过媒体报道和尧茂书发回的电报了解漂流进展。直到7月28日，从媒体传来噩耗：7月24日，尧茂书在漂流了1270公里后，于金沙江通珈峡遇难身亡。

英雄永存

尧茂书遇难后，《四川日报》记者戴善奎发表长篇报告文学《长歌祭壮士》，感动无数读者。当时，全国100多家媒体报道了尧茂书首漂长江的事迹。

受尧茂书精神的感召，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长漂队伍，誓要实现国人首漂长江的梦想。这一年，“长漂”一词热得发烫。

1986年，四川省地理学会向全国招募漂流勇士，以组建“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报名人数超过了千人。同年11月，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率先完成了长江全程漂流，实现中国人首漂长江的梦想。

1985年，尧茂书被评为“全国青年十杰”之一。

1986年四川省委追认尧茂书为共产党员；国家民政部批准其为革命烈士；共青团四川省委还授予“四川省优秀青年”称号。

1989年5月，四川省人民政府授予尧茂书“巴蜀十大青年精英”称号；同年，乐山市人民政府、共青团乐山市委、乐山市青联、学联在三江汇流的肖公嘴广场建成尧茂书雕像勇士碑，作为永久纪念（2002年，尧茂书雕像被移至长江市场附近）。

2008年11月初，“影响四川·改革开放30周年系列活动”中，尧茂书成为影响四川的候选人物之一。

2008年12月，《南方周末》“三十而立·倒评年度人物”评选活动中，尧茂书成为1985年度影响中国的代表人物。

2011年尧茂书被评为“乐山十大影响力人物”。

（参考资料：《尧茂书首漂长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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