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勤华
三十年前,我刚来到矿山工作,这里四面环山,绿色植被浓密,如果不是在这深山之中开矿,它可能就是一处世外桃源。刚来矿时,我就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这深山里会不会有狼?”我问熟悉的本地同事和几位老人,他们都肯定地说“有呀——山里哪能没有狼呢?”一位老人转过身,用手划了个弧告诉我:“你看这山连着山,狼多着呢!”我有些心悸,亦有些莫名的激动。
一位打小就生长在这里的同事还告诉我说,他的父亲曾经在一个冬天去主井后面的北山上打柴,撞上一匹母狼带着两只小狼崽正在山坡的一块草地上晒太阳,许是母狼晒得正舒服,许是母狼没有发现同事的父亲,让同事的父亲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一劫。不过,本地人都说,过去这里没有开矿时,经常有狼和野猪出没,它们会将村民家的鸡呀、猪呀、牛呀什么的当作美餐,弄得家家户户人心惶惶,却又没有办法。这些狼和野猪倒是没有将哪家的孩子叼走,所以村民们也就不愿意同狼结怨,丢了鸡呀、猪的也就自认倒霉。
我来到矿山后,就一直没有看到过狼,曾经和几个同事相约爬过周边叫做马鞍山的几座山包,这些山都不高,相互连接着,延绵起伏的,据说是大龙山的余脉。每次爬山时,我都很谨慎,身上总要带上单位发来值班用的电警棍,或许真的遇到狼时没有多大用处,但是可以壮胆。我们几乎将周边的大大小小的山头都爬到了,都没有发现狼的踪迹,甚至连野猪都没有见到。我问一位一同爬山先我几年来矿的同事:“有没有见到过狼?”同事喘着气诧异地看着我,道“现在哪还有狼呀?”我告诉他当地人都说这里的山上曾经有过狼,同事立在山坡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起伏的群山,道“那已经是一个传说了”。
“一个传说”这句话挺有味道,也让我基本上打消了对于狼的一些遐想。在我的遐想里,深山之中应该是有狼的,狼应该是狡猾和残忍的,狼与人之间的斗智斗勇是不会停止的。每次爬到山上,我都希望在不经意间发现一匹鬼鬼祟祟的狼。或许我会很害怕,或许我会同它斗智斗勇,但是我也确实很担心,万一真的碰到了一匹狼,仅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是没法与之搏斗的,那不足四十公分长的电警棍对付狼几乎没有胜算的把握。我的心态就是“叶公好龙”,既想看到狼,又担心万一碰到狼会非常危险。现在,狼变成了传说,又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它或多或少颠覆了我从书本上和小时候从老人们的口中得到的有关狼的故事。
有时候我会在脑子里蹦出一个问题:“狼现在去了哪里?它们聪明狡猾,肯定不会灭绝,那么,它们怎么隐秘不见踪迹了呢?”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但在我的脑子里偶尔就会跳出来,每跳出来一次,就折磨我一回。许多年后,我读了姜绒的长篇小说《狼图腾》,对狼由好奇而钦佩,这种野性残忍和狡猾的动物甚至变得有些可爱、可敬,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为人类作出了贡献,甚至人类从它们身上学到了许多优秀的东西。可是,我也读到了,在本该是狼的故乡的广袤的内蒙古大草原上,狼也在逐渐消失。狼们已经被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所抛弃,它们的狡猾、聪明、可爱乃至残忍都在时代大潮中被吞噬。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不再想到狼,有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狼,也赶紧换一个频道,我觉得它们已经距离我们很远了,就像恐龙、猛犸、白暨豚们逐渐走入历史的尘埃,所谓适者生存法则在狼的身上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令人欣慰的是,国家对环保越来越重视,水清了,山绿了,天蓝了,空气清新了。随着生态环境的改变,又陆续看到一些某山区出现狼的报道,亦不知真假。但期望这是真的,如此聪明狡猾的狼应该不至于完全灭绝吧?忽然间,我想起了一位已经作古的本地看山老人曾经说过,自己在一个月圆的秋天夜晚巡山时,听到过几声若隐若现的狼嗥。那晚他喝了点酒,大概在晚上9点左右时,他借着敞亮的月光去巡山。走到山脚下时,听到了从山谷深处传来的狼嗥。起先因为还有矿山设备的声音干扰,他不敢确定是不是狼的声音,便一路小跑着登上了一个山岗,这一回,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是狼的嗥叫。根据经验,他也认为只有狼才在这月亮升起的时候嗥叫,那声音很远,明显是从深山之中传来的,虽然那晚月亮很明亮,但是他没有看到狼的身影。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听到狼嗥,那声音有些瘆人,后来再也没有听到过。算一下,他说这话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如果某一天,后山上真的出现了一匹狼时,我们有没有胆识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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