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六岁离开故乡,我一直如行囊一样,背着一轮月亮,外出求学、求职、成家、执业,走到哪里,她就把温润的光芒照到哪里,她就用那清澈的眸子送我到哪里。这月亮,一背就是一生。
有时,感觉到月亮的重量,她沉淀在我梦的清潭;有时,感觉不到月亮的重量,感觉她就是悬浮在梦中的云虹;有时,感觉月亮有呼吸,有心跳,有脉搏。月光像母乳一样,给我添着动力、补充着前行的能量,感觉她在为我传感电流,给予我无私的爱。因为有故乡的月亮在,我心灵的归宿,有了眷恋与依偎。
故乡的月,是有温度的,与其他地方的月亮不一样,有一种自己才读得懂的温情在冰轮里藏着,有一种亲情在月光中流泻,有一种互通的暗语,只有我才能译出。月光照在身上,好似带着母亲体温的手在抚我的肩头。当我仰望月亮,好似慈爱的目光,在滋润心田,那样的感觉,有点双目对视的倾心,有点含情脉脉的醺醉,有着少年沉湎在醇美爱情的酣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血管中升腾,是亲情,是爱情,是相思,是浓酽的回味,还是刻骨铭心的初恋?好像各种美好的味道都渗透在一起,聚合在心壶里,经过思维的搅拌,岁月催化成醉人的甘醇,那月亮中,分明贮藏着一坛万年不变的玉液琼浆。
回想1987年前,清江的支流平洛河,宛若一条玉带,飘荡在马鞍山与落雁山之间,宽阔平缓的河水里,经常会看到村里的姑娘们下河洗衣裳。有时,姑娘们在劳累了一天,收工回家,换了白天沾染汗渍的衣服,在月夜里下河洗净后晾干,在静静的月夜,你会听见有节奏的拍打声,那是姑娘们用洗衣棒敲打衣裳的声音。河水潺潺音响,河边青蛙唱歌,百虫弄笛,为衣棒声伴着奏。姑娘们在洗衣服时,将衣领衣袖等处打上山皂角(皂树上结的果实),铺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用洗衣棒敲打,边敲边翻腾着衣裳,不断地换着角度拍打,好像那衣裳是她心目中的坏男孩。那声音格外地清脆,似带着乐感。我听着,如甘泉一样滴落在心湖,糅和着月光,充盈着我的耳脉。我会不自觉地寻声望去,河的中心,会有一个洁白的点,那是姑娘穿着洁白的汗衫,在月光下,她挥动着有力的臂膀,那个白点与玉臂与月光交相辉映,月亮,像她一个人的吸顶灯,她玉盘一样的脸映在水中,与水中的月亮相叠相融。我的思绪一下子涂满了月光因子。月亮的光束,交织成无数条射线,聚合在姑娘身上,那洗衣姑娘,如月亮仙子下凡,又像一个晶莹的发光体。每到这时,会让我青涩的心跳乱了程序,失了方寸,产生悸动,脸红起来……
1987年后,因修筑清江隔河岩大坝,形成水库,平洛河的月亮也随着高涨的水位上浮。每当月亮升起,皎洁的月光,会从天际洒落在万顷碧波中,不安分的湖面,波涛涌动,一会儿把水中的冰轮撕成碎散的花瓣、鳞片,一会儿,又将月亮聚合在一起,如叠放在水中的雪莲花,如无数只洁白的蝶儿在波浪里穿飞。
我少年时的那轮月亮,永远拴系在岁月的记忆。可是,月光是可以穿透百米深湖的,月亮的光线会变成无数的银勾,把我少年时的青涩梦激活、勾起,我可以清晰读到,那轮冰清的月亮,没有变,依然照亮我一生的行程。
(摘自《中国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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