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空菜瓜做笔筒

马鞍山 徐斌

菜瓜是个很霸气的名字。

夏季瓜类品种很多，有的专门用作食材，比如冬瓜、南瓜、丝瓜、苦瓜。可是，只有菜瓜，居然敢叫“菜瓜”。

近读明代王世懋《学圃杂疏》，才算了解其得名缘由。书中介绍：“瓜之不堪生啖，而堪酱食者，曰菜瓜。 ”

其实菜瓜可以生吃，我小时候就经常吃；但是不怎么甜，不好吃。菜瓜上桌，多是凉拌。切成薄片，拍两瓣蒜，雪青，崩脆，微甜，兼有蒜香。除此以外，就是“酱食”，就是用盐腌过，晒到半干，由于容易腐烂，须埋在豆酱里保存。至于今人会用防腐剂，居然用到食品中来，瓜果十年不烂，结果害人害己。

最近三个夏天，我栽过三季菜瓜。今年终于挂果了。藤蔓葡葡伸展，茎如游龙，叶如兔唇，瓜果肥嘟嘟的，棒状，浅绿色，卧在藤蔓下面，像月子里的宝宝。我选了一根直的，拦腰切断，掏空瓜瓤，削平尾部，用平碟盛着，立于书案之上，仿佛是只绿色笔筒。不过我不用它插笔，只留着看。

每看菜瓜笔筒，就像看多棱镜，过去、现在、未来全在里面。坐对菜瓜笔筒，读书、思考、写作，生活简单而又快乐。

有首“五律·小满”，里面写到菜瓜：

小满天逐热，温风沐麦圆。园中桑树壮，棚里菜瓜甜。

雨下雷声震，莺歌情语传。旱灾能缓解，百姓盼丰年。

此诗对于农民的关切之情，充溢字里行间。从古至今，农民都很辛苦，如今状况虽然大为改观，可是还有少数贫困户在。所以对于目前的“***”政策，我是举手赞成。

台湾作家林清玄写过菜瓜。他有篇散文，《瓠仔也好，菜瓜也好》，说是种了“瓠仔（台湾方言，葫芦，个大值钱）”，收获的却是“菜瓜（台湾方言，形状像菜瓜的丝瓜，个小不值钱）”，用以形容一个人倒楣透顶，台湾话叫“很衰”。

林作家从佛教思想出发，提出“在真实的生活里，瓠瓜也好，菜瓜也好，只因人的分别心才产生贵贱”的观点。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在我的菜园，我看所有蔬菜的眼光相同。我认为它们都是生命，它们的生命没有贵贱，人不能以其价格高低为标准，断定它们地位高低，甚至人格高低。看人，也应该取这种态度。

菜瓜就是个笨人，只知道慢慢长，不耍滑头，不取机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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