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意味着回家。
对于许多农民工家庭而言,越来越沉的春节支出,正在把年味冲淡。社会变迁传导而至的经济压力,乡邻间关乎面子的攀比,人情往来越发繁琐;夹杂在代际之间的观念冲突……
透过这三户农民工家庭的春节账本就会发现,春节,已不仅仅是团圆这么简单。
一
1月22日,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邢拥军就回老家了。早早回来,一年未见父亲的女儿邢子怡很是高兴。吃过午饭,妻子黄香花默不作声收拾碗筷,早年也外出务工的她知道,丈夫今年能回来这么早八成是失业了。
10年前,邢拥军从江西九江老家到广东省东莞市清溪镇一家生产首饰项链礼品盒厂务工。这些年,他见证了这家日资企业从2007年1000人、2008年400人、2015年200人,到如今不足100人,“听说都迁到越南去了”。
即使不再回广东,邢拥军带回来的东西也屈指可数:花74元钱给女儿买的漫画书,下了很大决心买的一辆价值600元的自行车,一个110元的炒锅,给妻子带了一双运动鞋。而自己,过年新衣都免了。失业意味着未来几个月没有稳定的收入,“省”,对于节约惯了的他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家庭的主要收入没了,原本就很节俭的黄香花今年买年货变得更加谨慎了。十几元钱的龙眼,问了价格摇摇头就走。砂糖橘,八九元一斤,太贵。青菜、菠菜、莴笋叶这些家常小菜样样十几元一斤,真是吃不起。女儿正在长身体,营养得跟上,20多元一斤的排骨,少买几块吧。这个年,他们家的饭桌有点吃“紧”。
过年,自己的吃穿用度可以省,人情往来却省不得。黄香花掰着手指给记者算了算账。兄弟姐妹6个,送年礼,每家两三百元不等,孝敬双方父母一人300元不能少。亲戚家的小孩压岁钱一人100元已经几年没变了,“再少就拿不出手了”。
零零碎碎加起来,过年期间怎么着也得七八千元。这个数目,对邢拥军一家而言能抵上平日里8个月的开销。要知道,在广东打工时自己一个人一个月的花销也就控制在200元上下:电话费,买牙膏等日用品,骑自行车外出闲逛时买点水,无他。
二
这个春节,邢拥军一家的主题是“省”。然而,对于井冈山脚下油背村的付志勇一家,则是“花”。
付志勇是个模具师傅,和妻子常年在深圳务工,在村里,生活算是富裕的。家里的大小事都交给在龙市老县城开杂货店的大姐打理。孩子在县城读小学租房的房租、家里的人情往来,费用都由大姐先垫付,自己每年春节回来一年一结。
近几年春节回家,他总觉得心里没底。因为有一笔额外的账单等着他。按照老家里的风俗,成家后的儿子要在老家盖新房子,否则就会被村里人看不起。今年,房子开始装修,花钱的地方少不了。“材料、人工费都贵死了,恨不得自己有台印钞机。”握着一把等待结付的票据他抱怨道,“油漆工工资一万五、瓷砖三万二、门窗一万九、灯具三千八……”
“辛辛苦苦挣了几年钱,一下回到打工前。”他无奈地说,春节真有点“春劫”的味道。
妻子谢文红告诉记者,现在春节参加各种宴席逐渐成为一笔大开销。外出务工的青年人基本选择在春节期间结婚,扎堆的婚宴是绕不开的;老人过生日、孩子周岁、贺新房,大办宴席日渐成风。“大家的心态是你不办酒,你就亏了。”谢文红说,一到过年,没有一两千元的礼钱打不住。
“记得九几年我们刚出去打工那会,可不是这样的啊。”谢文红摇了摇头说,“这风俗真是要变一变才好。”
三
56岁的邱秋鹅算了一辈子的自家春节账,今年她打算不再记账了。作为家里的大管家,在福建泉州打工的独子肖平每年年前都把钱交给她打理。在她看来,“现在过年就像烧钱”。
她家在湘赣交界的河桥村,如今快递也“蔓延”到了离家不远的县城。在家带小孩的儿媳妇不知啥时候迷上了网络购物。借着过年的由头,拉着小姑子在年前不管有用没用买了一大堆东西。一会说这个雪花膏打折,那个店铺搞活动,嘀嘀咕咕折腾了好几个晚上。本以为儿媳妇在网上买东西真能省点钱,却不想超出预算一倍多。
“早知道就自己去市场买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花钱桶,发什么网上红包,都能发好几百元呢。”半头银发的邱秋鹅说,“10年前那会,我们过个年也就是宰杀一头猪,没这么多事。”
村子里日益盛行的攀比风气和“牌桌文化”也影响着家里的春节账单。邱秋鹅告诉记者,现在过年都好面子,即使没钱,后生们上县城买180元一个的烟花,“眼都不眨一下”。村里在外打工的那些年轻人一回来就凑在牌桌上更让人头疼,听儿媳妇说,一局输赢上百元,倒霉时,一晚上千把元就没了。
“没钱了,去打工的路费还得问我要,这个账怎么算?”她叹着气说道。
新闻推荐
皮肤黝黑、头发蓬乱、眼眶深陷,裤腿一高一低,脚上的胶靴沾满了泥巴,这是一个“90后”小伙的形象,也是一名党员面对洪水考验交出的“答卷”。他叫季项林,是陶厂镇官塘村党总...
含山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含山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