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家乡

●余秋慧

以前外出旅行，遇到有人问询，总说自己是南京附近的。随着马鞍山知名度的提高，再也不用羞答答地不敢承认自己是马鞍山人了。

由于自小离开父母，随外祖父母在上海长大，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上海人。后来回到父母身边，才知道父母在哪儿，我才是哪儿的人。

出生四个月就离开家乡马鞍山，回来时已是少年。在我的眼里，这座城市是灰色且冰冷的，没有疼爱我的外公外婆，没有喜欢我的老师同学；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把这座城市当成自己的家乡，我只是个过客，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未能离开这座我不愿意承认是家乡的小城。眼看着人生过半，似乎再也无望离开了。这才静下心来重新打量这座城市，无论我愿不愿意，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慢慢渗透到我的生活当中，我也与这里的一切完全融合了。

永远记得第一次踏上家乡土地的情景，下了火车，外婆牵着我的手，低头踉跄地跨过黑漆漆的铁道边的石子路，待到抬头望去，才知这是个灰色小城，像黑白电影，跟我曾经生活习惯了的大上海完全不同。

刚回来时住的老房子曾经是马鞍山市最早的市中心，大家称之为“老市里”的新工房，据说那片房子曾经是马鞍山市最早的干部住宅区。家门口就是三中，屋后的那座山和山边的那所学校曾经就是我的全部天地。

后来父亲分到了解放路的新房子，才发现马鞍山也有相对繁华的商业区。偶尔再回到“老市里”的那条，据说当年毛主席视察马钢时走过的幸福路时，忽然觉得这条两旁布满梧桐树的街道，也承载了历史的厚重感呢！

还有“矿内”建在山上的市政府宾馆，据说是接待过国家领导人的呢。通往山上的路，绿荫环抱，曲径通幽，远远地望过去，那片楼竟充满了神秘感。

沿着江边往南行，便可到达我曾经以为是马鞍山最有历史故事的地方——采石矶了。

采石矶是长江三大名矶之一，相传李白在此醉酒后赴江中捉月而死，采石矶因此而出名。在寻访诗仙足迹的过程中，逐渐感受着这座小城隐含着的文化内涵。徜徉在秀丽的园林景观和壮阔的长江水色中，心中不由得荡漾起些许的自豪之感。

家住解放路后，距离雨山湖很近了。在杭州当老师的姑妈来马鞍山时说过：“杭州的美在于西湖，马鞍山的美在于雨山湖。一座城市有水就有灵气，雨山湖是马鞍山的眼睛，灵动、鲜活”。从此，我爱上了雨山湖。

雨山湖娟秀妩媚，因湖而建的公园，风光旖旎。我家与单位恰好是贯穿雨山湖的，徒步上下班，途中呼吸负氧离子，赏景健身；偶或遇到几位戏剧爱好者，在亭榭中吹拉弹唱，不亦乐乎。

曾经那么看不上的马鞍山，后来发现好多大城市里都有条“马鞍山路”；曾经那么嫌弃的马鞍山，现在已是国家文明、卫生及园林城市；马鞍山经过建设，由原来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发展成了新兴的钢铁工业城市；这座曾经灰色的小城，如今生态环境优美，地理位置独特，享有“九山环一湖，翠螺出大江”的美誉。

以前外出旅行，遇到有人问询，总说自己是南京附近的。随着马鞍山知名度的提高，再也不用羞答答地不敢承认自己是马鞍山人了。马鞍山，这颗扬子江畔的璀璨明珠，我已深深扎根于此，我的人生大半轨迹印在这片土地上了。

父亲的祖籍远在广东台山，离家多年，已无联络，临终前要求把墓地选在当涂县风景秀丽的东阳山。也许父亲是怕我们回广东扫墓路途遥远辛苦不便，也许是担心自己远离亲人寂寞难捱。父亲的墓地在此，此地就更是我的家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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