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矿山地质环境治理样本调查
编者按
因为曾经的“辉煌”,大树村“死”了;通过现在的治理,大树村又“活”了。
我们今天向各位读者讲述大树的故事,因为大树人的经历具有标本意义。在四川,在中国,不止有一个大树村。
大树村的教训很惨痛:要弥补当年犯的错,得花数倍的钱,使上数倍的力。对照今天的账本,当年的所得究竟能不能算效益?这不仅仅是短期利益与长期利益如何平衡的问题,更是发展观的问题。
大树村的故事是种警示:发展,要算好经济账,还要算好环境账,尤其要算好人的账!
□本报记者 彭久源 许静 方圆
南北走向的大树河,将叙永县落卜镇切为两半。3月初,记者站在河西侧山坡,一眼望去,河面不到30米宽,两岸的光景大不一样:脚下绿意盎然;河东岸,几座高五、六十米的巨型矿渣山,在阳光下反射着惨白刺眼的金光。
“你们是做啥子的?是不是又要烧磺?再敢来烧磺,信不信锤你们?”几位农民发现我们操着外地口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警觉地盘问起来。
当地村民为何“谈磺色变”?今年60岁的村民张容愤愤不已:“当年的大树磺厂,挖硫铁矿炼硫磺,把整个大树村都弄得像对岸一样寸草不生。好不容易才见了点绿色,哪个还会允许再有人来破坏?”
在叙永县国土资源局党委副书记徐光庆看来,矿山环境治理,是大树村起死回生的关键。
A
中毒
土法炼磺图一时之利换来遍体鳞伤
当年落卜镇大树村的大树磺厂,在叙永、在川南都大名鼎鼎。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这个市属大型化工企业,凭借当地的硫铁矿资源,一度成为全省最大的炼磺厂,“养活了全县70%吃财政饭的。兴盛时期,矿山职工和家属有一万多人,方圆十几里都是磺厂的人,那叫一个热闹!”曾任大树磺厂分厂支部书记的刘元庆,对曾经的辉煌仍记忆犹新。
然而,落后的土法炼磺,当时虽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却也留下了自今难消的后遗症。村民恐惧三个“一片”:早上炉子生火,一片浓浓黑烟;山上寸草不生,一片光白;几十里地,天空一片黄烟缭绕。褐黄色的磺烟遇到降雨,会形成酸雨降入地表,使土壤呈酸性,破坏植被和土质。
“土地含硫量超高,即使关停了20多年了,但到今天部分土地的PH值仍只有3.5,呈严重酸性。不仅寸草不生,不能种地了,地下水也被严重污染,还有地表塌陷等后遗症。”徐光庆介绍,每年雨季,废弃矿渣堆都要出现滑坡、崩塌等矿山地质灾害。
“整个厂区大多数人都患上了肺气肿,很多人晚上都睡不着觉,不停留鼻血。”刘元庆自己也深受其害。
大树村中毒了!
B
解毒
综合治理扯块“新布”做“新衣服”
2001年8月,大树磺厂破产改制,这个全省第一污染大户关闭了。
经济支柱断了,环境也毁了,后遗症接连发作,大树村的生计在哪里?叙永的发展引擎在哪里?
2011年的一纸有关财政部和国土资源部联合下发矿山地质环境治理的通知,让大树村人看到转机。
2012年5月,叙永县组织申报的“落卜片区硫铁矿矿山地质环境治理示范工程”项目获批。落卜镇共有15.068平方公里被划入治理项目区,估算总投资2.22亿元,计划工期3年。去年10月,在大树河河西开展的一期项目全面完工。
记者在现场看到,过去的11号矿渣堆——原矿区最大的矿渣堆,已经种上了枇杷、李子、香椿;原来寸草不生的边坡,也长出2-3公分的嫩绿青草。
“为大树村解毒,我们的药方是宜耕则耕、宜林则林。”叙永县国土资源局总工程师石磊告诉记者,“原来的矿渣堆被推平后,我们就先在上面填埋0.5米厚煤矸石,再覆盖0.5米厚的熟土。这样,一般作物的根须就很难和废弃矿渣接触了。”他指着一片已经复垦出的耕地,“坡度不那么陡的,就将其用作耕地;山坡边上,就栽种经济林和花草,同时还治理了山体滑坡。”
大树村周边的土地也被纳入了整治规划,主要是通过撒石灰来中和的方式,降低土壤的酸性。
记者还看见十几个农民在刚刚平整好的土地上搭建温室大棚。“那里将栽植苗圃。”徐庆光称,为安全起见,项目区恢复为耕地的土地暂时不会种粮,而是建为泸州最大的花卉苗圃基地。
除了土地平整和土壤改善,排灌设施和田间道路修建、地质灾害治理、地下水治理等综合措施也在项目片区同时动工。“我们治理理念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以前是修修补补,土地整治、水利设施、道路建设各归各;现在是扯块新布做新衣服,把单个项目治理变为综合治理,整合国土、水务、交通、农业、林业多方面力量,要把废弃地变成农民增收的‘钱袋子\’。”徐光庆说。
C
反思
当年赚的钱不及今天的治理费用
一期工程带来的显著变化,让不少人都说“大树村又活了”。
泸州市国土资源局局长黄勇给记者算了笔账:一期工程治理面积5.691平方公里,算上中央、省、市和县各级财政的拨款,共投入资金1.5亿元。
“大树磺厂当年带来的经济效益,远远不如今天治理的花费。”黄勇不无痛心地表示,按照现在的治理方式,整个落卜片区的矿山地质环境治理需要5亿元的资金,远超当初规划的2.2亿元。
这么大的资金缺口如何解决?黄勇说,以国家地质环境治理为基础,盘活现有的土地治理、水利、农业、交通等政策,打捆开发,集约使用资金。另一方面,积极引进民间资本。已经有一家泸州本地的苗圃公司看上了河西整治出来的土地,甚至提出待河东复垦后能够一并投资。
黄勇坚定地认为,再也不能片面追求经济指标而盲目开发矿山资源了。“开采技术非常落后,废弃物对地面环境污染严重。而开采过程中一旦打穿地表层,将严重污染地下水,形成黄矸水。对矿石的综合利用技术目前也比较落后,总的来说就是利用少、浪费多。”黄勇坦言,尽管曾经中毒很深的大树村,逐步“活”过来了,但内体的毒害——严重污染的地下水的治理尚无法根治,“叙永一带是喀斯特地貌,地下水污染之后就会到处乱窜,黄矸水的治理目前还是一个世界级难题,要让大树河变绿,我们这一代人是看不到了。”
张容这样的村民,也许说不出多少道理,但有一点很肯定,“如果谁再来炼磺,我拼了老命也要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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