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道元的《水经注》里 “藏”着一处泸州奇景

大阙、小阙锁江塔 泸州日报记者 牟科 摄

走读长江·看见泸州

三月春雨入夜，川江潮涨。位于龙马潭区鱼塘街道江边的锁江塔下，一层一层的细沙，逐渐爬上黄龙堆。黄龙堆下游约30米江中，有一处较高石碓；又30米，再一处石碓。两堆石在江中，如两块可在其上立柱修宫殿的高台，一大一小；又如一道没有横梁的宽大石门。每年春末，黄龙堆和“石门”都会隐入江中。

秋末出水、春末入水，“石门”成了泸州长江一道独特风景。

这道“石门”颇有来历，最早的记载出自东晋人常璩所著《华阳国志·蜀志》，他称之为“大阙、小阙”；后来北魏人郦道元在写《水经注》，写长江入川到泸州，沿用了“大阙、小阙”的称呼。◎ 泸州日报记者 李荣泰

《水经注》记录大阙、小阙还写了关于尹吉甫的传说

黄龙堆这个礁石滩，在水下延伸多宽没人知道。古时，这里是一处险滩，常“打烂船”（触礁）。于是明朝时候，王藩臣在江边修镇江塔（后名锁江塔），以祈行船平安。过黄龙堆这处险滩，镇江塔有没有用不知，大阙、小阙倒是很有用。泸州文史研究员陈鑫明说，彼时，大阙、小阙就像是航标，船从“门”中过，就避开了礁石。

《水经注》在写完大阙、小阙，还引用了一个传说：尹吉甫的儿子伯奇投江，遇水仙赐药，他想拿药孝敬父母，又想到自己已被冤身死，于是放声悲歌；江上船夫听见歌声，就学了去。一日，尹吉甫乘船从黄龙堆过，船夫唱起了歌，歌声像是在诉说伯奇的冤情；尹吉甫听后多有感慨，据此作曲，叫做《子安之操》。

尹吉甫是西周的三朝重臣，著名的军事家、诗人、哲学家，也是《诗经》的作者及整理编纂者之一，被誉为中华诗祖。尹吉甫写了《崧高》《烝民》等诗赞美同僚，同僚张仲则写了《六月》等赞美尹吉甫。《六月》描述的是周宣王时期，北方少数民族猃狁侵犯，尹吉甫带兵出征、打败敌人、胜利还朝的事，诗中赞美尹吉甫“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尹吉甫为何会乘船来到泸州的黄龙堆呢？陈鑫明考证认为，尹吉甫祖籍在泸州石洞。

而伯奇被冤枉后的流放之地，也是泸州。

据汉代蔡邕著《琴操·履霜操》记载，尹吉甫的妻子早逝，生子伯奇；后又娶妻，生子伯封。伯奇待人温厚仁慈，侍奉后母也至孝。但是后母欲立伯封为嫡，便设法加害伯奇。她给尹吉甫说：“伯奇看我漂亮，对我有非分之想。”尹吉甫不信，后妻就让他躲在楼上暗中观察。而事先，她已捉了几只毒蜂去掉蜂刺藏于衣领，又叫来伯奇帮忙捉蜂。尹吉甫在远处听不清对话，但见伯奇将手伸进后母衣领，勃然大怒，就将伯奇逐出了家门。

《太平御览》也写到此事，引用了刘向的说法，与蔡邕稍有出入：后母让尹吉甫在门外观察，她则在花园与伯奇相遇；相遇时，她低声对伯奇说“有蜂螫我”，伯奇就取蜂杀之；尹吉甫遥见大怒，流放伯奇。

这就是伯奇被冤枉的故事，后来成为了一个成语：伯奇掇蜂。

泸州人对伯奇念念不忘周边多处地名冠名“抚琴台”

“编水荷而衣之，采苹花而食之”，被流放后的伯奇十分苦楚。清晨，他踩着早霜爬上泸州长江边的三华山，自伤无罪见逐，就在崖边大石上抚琴作歌，歌毕跳江而逝。歌声因凄婉动人而被后人传唱，名为《履霜操》；抚琴的大石，就叫作了抚琴台。

除了当地村民代代相传抚琴台这个地名，何以证明伯奇是在泸州作的《履霜操》呢？清代诗人盛锦有诗《履霜操》，其中写到“霜皑皑兮泸之浒……”

从黄龙堆向上游望，两三里外就是宽阔的兆和路。兆和路靠山一面，有废弃的罗小路。罗小路上，纯阳洞往小市行100米，有左右两条路可以上山。右边为石梯，青苔覆道，不知年月。山上桂圆湾（小地名）77岁居民周汝英说，小时候她在菜蔬队干活，就是踩着这条路“往公社送菜”。

拾级而上四五十米来到山腰，地势有了一段平坦。周汝英站在石梯尽头，指着右边旺盛的竹木说：“这里就是缶（四川话抚）琴台。”她说，竹木下藏着一块大石，大石上曾被人修了一栋房子，前两年房子被拆掉，“很大一个坝子，很平整，没修房子的时候，大家坐这开会”。绕到崖边，可见残留的屋基下确为大石。从山势来看，这块大石不知是单独存在，还是与山一体。因被植被、屋基覆盖无法看清全貌，目测大石长约10米，宽约7米。

宋代大文豪范仲淹特别喜欢弹奏《履霜操》，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赠他雅号“范履霜”。如今，抚琴台尚在，霜操曲已不可闻。倒是泸州人对孝子伯奇念念不忘，将“琴台霜操”替换“荔林书锦”，入了泸州老八景。还将多处地名冠名以“抚琴台”：小市半边街居民的安置小区名为抚琴山水、鱼塘街道下辖抚琴台社区、龙马高中背后干道名为琴台路、泸州电视塔下有条抚琴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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