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村戏

□李映玲（泸州）

我小时候，喜欢和外婆一起去看村戏。家乡的村戏主要由本村民间爱好戏曲的村民业余演出。

逢年过节，在老家村委会晒坝前的那个简易戏台前，挤满了村民们，演员经过简单彩排后，好戏紧锣密鼓地开场。

外婆的老家地处江汉平原，主要是以天门花鼓戏为题材的地方剧种，偶尔演员阵容不够，会改演具有本地特色的皮影戏。因此，有时会发现，戏台上白天演花鼓戏，晚上演皮影戏。

一般情况下，都是外婆带我去看戏。天门花鼓戏唱腔不是很难，我看了几场演出后，还能哼出几句来。如《站花墙》里的一句“赛过了男孩的观世音来咿呀额”，天门本土代表作《小女婿》唱词全部用天门方言编排：“鸦雀子嘎几嘎哟额，老鸦哇几哇耶额，人家的女婿多么大，我的女婿只的咔。”这些唱词，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特别佩服那些业余演员，他们平时做农活，完全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演出前，草草地预习几遍戏文，熟悉角色后就登台演出了。

这就是村戏的特点，具有临时性，招之即来、来之能演；张三临时有事，李四跳上台就能续篇。演员们不怕演不好没观众看，只为缺乏文化生活的乡亲们过上一把戏瘾。

皮影戏的演出主要在晚上，有时没电，灯光就用煤油灯代替，或用夜壶缠上几块布灌上柴油做成夜壶灯，照得台上台下一片通亮。

皮影戏的唱法没有固定曲种，南腔北调都可以融合在一起。只要演员功底好，一人可以分饰多个角色，唱不同的词。

一台皮影戏有两个掌扦师傅，他们站立两边各自饰演着不同的角色，上天界、下冥府、游人间，观古论今百家事，随口说来随口唱，整个演出热闹非凡，高潮迭起。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不亦乐乎，叫喊声不绝于耳。

我们这群四五岁的小孩子完全看不懂戏也听不全唱词，只觉得台上演员的戏服好看。特别是那长长的水袖，演员们根据剧情的需要时而抛出水袖上下左右不停地翻飞舞动，时而慢慢地收拢。

有时，我们会悄悄溜到后台，打开演员化妆间的幕布，看演员们化妆。演员们头上戴凤冠，镶嵌的珠子在汽灯照耀下显得格外闪烁。

如今，村戏已逐渐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当年村戏里的那些演员及乐师很多已逝去，村戏只能成为遥远而美好的回忆留存在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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