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大师蒋兆和

人物作品《流民图》《和平鸽》

[下篇]

酒城历史名人系列

“石如玉，山似蟾，奇峰妙景甲川南。”

这是我国著名的国画家和美术教育家蒋兆和先生对玉蟾山风景的赞誉。

蒋兆和先生十六岁时离开了故乡泸州，但他对家乡始终怀有深厚的感情。1943年，兆和先生创作出轰动画坛的长卷史诗《流民图》，画卷以一片瓦砾为背景，用写实的手法刻画了一百多个深受战争灾难之苦的难民形象，描绘了战乱中劳苦大众流离失所的惨状，记录着日本侵略者给中华民族带来的灾难。

《流民图》不仅刻画人物的外在形象，更注重对人物内心的细腻挖掘，烘染出悲怆的氛围，宣泄着愤慨的情绪，具有强大的艺术感染力。据说，蒋兆和先生创作此画卷时，还有不少传奇轶事。

◎陈鑫明

蒋兆和（1904-1986）原名万绥，三岁改名兆和，祖籍湖北麻城，生于泸州小市卿巷子。自幼随父读书、习字，初具传统绘画基础。后因家境窘迫，1920年秋天流徙上海谋生，曾画广告，从事服装设计，并自学西画。

1927年与徐悲鸿初交，次年被聘为南京中央大学图案系教员，1930年至1932年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素描教授。“一·二八”事变，参加临时青年爱国宣传统绘抗日宣传画，后失业。1935年转徙北平，接办友人所创画室授徒，并为齐白石塑像。次年返重庆，正式开始现代水墨人物画创作。“七七”事变爆发后，定居于北平；1939年兼任北平艺专图案系素描教师；1941年《蒋兆和画册》第一集出版；1943年巨幅人物画卷《流民图》创作完成；1947年应聘于北平艺专兼任教授，后转为专任教授；1950年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蒋兆和是自学成才的杰出画家，也是一位饱尝过人间辛酸苦辣的画家。他对劳动人民有深厚的情感，创作了《黄包车夫的家庭》、《朱门酒肉臭》、《走向和平》、《给爷爷读报》等一批富有时代气息的作品。而《流民图》则是蒋兆和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它融西画与中国画传统笔墨于一体，将中国水墨人物画发展到一个新阶段。

泸州是影响蒋兆和艺术之路的一片热土。在九百年小市水码头，劳动大众的呐喊，为他独步古今的中国人物画作了铺垫，使大师一生的画笔面向生活，面向大众，走出了一条为民而画的艺术之路。

“警犬”上当

壹

蒋兆和先生准备创作一幅巨型画卷，这消息很快被北京城的警局知晓。他们很想知道兆和先生这幅画的内容，在什么地方进行创作。于是，派了大批便衣、暗探，四处打听蒋先生的行踪，并在所住之地四下埋伏，还在高层楼房上架起了望远镜，监视兆和先生的一举一动。

其实，暗中保护先生的人不计其数，而先生对警察局的监视早有提防。于是，他干脆不在家中构思，而是整天游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于北京的难民中，与他们聊天交谈，有时还帮助他们做些事，有时又抱着孩子问长问短，这一问就是大半天。

如此这般，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那些天天跟着兆和蒋先生的特务什么也不知道。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暗探什么也没打听到。警局的人自知无趣，干脆白天不监视了，但晚上依然不放松，他们估计先生作画一般是在晚上。

但他们全上当了，蒋先生的画作构思已在难民人群中孕育诞生了。先生从各地逃难者中，采撷了具有代表性的场景和人物留在画屏上。他要的正是这幅长卷的创作素材，对于这点，警局的特务们一辈子也猜想不到。

怒斥汉奸

贰

兆和先生作画已有半年多没出门，外面上也很难买到他的画。

有一个汉奸为了讨好日本人，要请蒋先生作幅中堂，便备了一份厚礼，登门拜访。这家伙来到先生的栈房，正碰上他在精心作画。这汉奸便把礼品放在桌上，站在一旁仔细观看。兆和先生早已发现此人进来，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拿起画笔，在六尺绘画纸上左涂右抹、东填西描，转眼间就成了一幅绝妙透顶的人物画。画中是一个小乞丐，枯瘦如柴的男孩端着一个小碗，一双深陷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恨、反抗。

兆和先生退后几步仔细看了看画，又上前在小拳头上涂了几笔，这才把画笔放下，说：“找我什么事，如果要买画，你就到别处去吧，我这儿没有你这种人要的画，我这儿只有我的民族、父老、姐妹！”先生一阵“连珠炮”让汉奸瞠目结舌，不等他开口，又说道：“把你的东西拿走，在我这儿，钱是休想买到中国人的心，滚出去！”最后一声犹如雄狮怒吼一般，吓得汉奸抱着东西狼狈出门，在楼下叫嚷着：“蒋兆和，你等着！”

兆和先生把汉奸轰出门之后，立即收拾屋中的画作，又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不出所料，过不了一会儿，一群人荷枪实弹地冲上楼去，推门一看，房中除了一些废纸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巨幛合成

叁

兆和先生一要躲避“警犬”的眼睛，二要摆脱汉奸的干扰，以“游击”的方式，在一年多时间里画了无数张小画。小画毕竟是小画，什么地方才能合成一幅长卷呢？当时，北京城里到处是密探和汉奸，为了早日将画作合成，兆和先生想了好多主意。

某天，在北海公园内，大学生们正在举行抗日演讲，警察、密探全都集中到那儿去了。先生就在这时候，将画了一年多的上百张小画合成了二米高、二十七米长的巨幛。画卷上，展现出的是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人物，有失业的彷徨，有饥饿中的乞讨，有流浪中的卖唱，有死亡线上的呐喊……一个个惊心动魄的人物形象、扶老携幼的悲壮场景、反抗声中的惊天动地……《流民图》孕育而生。

永载玉蟾

肆

1985年12月，征得兆和先生亲属同意后，《流民图》被作为大型石刻浮雕永载家乡玉蟾山上。

1987年7月7日，在纪念抗日战争50周年之际，《流民图》浮雕动工了。历时22个月后，于1989年4月15日大师逝世8周年之际竣工。蒋兆和先生的夫人肖琼及其子女、亲属参加了落成典礼。

《流民图》浮雕长40米，高3米，加上铭文和蒋兆和先生的石雕头像，形成了气势磅礴的石刻体系，是国内最大的现代人物浮雕。雕塑既忠于《流民图》画卷的笔韵风格，又不失雕刻的固有语言。用石刻浮雕的艺术形式再现国画创作，在国内前所未有，为我国的雕塑史树起了一座丰碑。

《流民图》浮雕矗立在金鏊峰下，不仅表达了家乡人民对大师的敬仰之情，也实现了蒋兆和先生“期以乡邻共举杯”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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