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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丈夫感染艾滋病的女人:“女儿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来源:宜宾晚报 2015-12-02 20:40   https://www.yybnet.net/

“从确诊艾滋病到现在,我一直在惶恐和不安中生活。女儿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女儿快快长大,我就没有牵挂了……”坐在市领导面前,42岁的李芳(化名)低着头,不时擦拭眼泪。泸州市副市长马宗慧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坚强生活,坚持吃药,一切都会好的。

李芳是泸州市江阳区人,三年前丈夫确诊患有艾滋病,她也未逃脱厄运,同样确诊感染艾滋病病毒,而传染给她的正是丈夫。一个月后,丈夫就去世了,面对流言蜚语、儿子的不理解,面对年幼的女儿,她终日以泪洗面……

“想到市领导都来看望我,还和我交流这么久,原来我没有被社会抛弃。”李芳眼泪哗地一下涌出来,声音几度哽咽。

 

□ 泸州晚报首席记者 周丽 摄影报道

不当性行为 丈夫感染艾滋病

40多岁的李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头上已有不少白发。“以前我的头发很黑,得病后一夜间就有白发了。”李芳很无奈,丈夫惹下的祸,却让她来承受。

李芳17岁就和丈夫谈恋爱,两人关系很好。婚后,二人生育了两个孩子,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女儿年幼还在读小学。“从我们认识到他去世,这么多年,分开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年。他到外地打工,也带着我和孩子一起,没想到悲剧还是发生了。”

李芳和丈夫外出打工的时间并不多,2003年前后,他们曾在云南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回到老家后,没有再外出,两人也没有分开过。在李芳眼中,丈夫勤劳、朴实,在邻居眼里是公认的热心人,只要别人有需要,他都愿意帮忙。

2011年,丈夫的身体突然出现不适,反复发烧,无法干重体力活。到当地医院检查,诊断为结石。医生说,结石也容易引起发烧等症状。

由于家里经济条件不宽裕,李芳的丈夫没有住院,身体不舒服就对症买药服用。2012年,李芳的丈夫身体越来越差,反复高烧无法控制,不得不到泸州一家医院住院检查。

“入院第三天,医生悄悄告诉我,我的老公得了艾滋病,建议我也赶快做检查。”那是李芳第一次听说有“艾滋病”这种病,她也不知道艾滋病到底有多严重。“医生的表情很严肃,说这个病是传染病,我老公可能是性传播感染,也可能是输血感染。但我老公以前从来没有住院输血,性传播的可能性很大。”李芳说,医生很负责,晚上趁其他病人都休息了,很隐蔽地和他们谈论此事。

李芳的老公无法接受自己得了艾滋病,也不承认自己有过出轨的行为。医生反复向他解释,传播途径只有三个,不仅他感染了艾滋病,李芳也很有可能感染了。“他想了很久,才自言自语说‘我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啊,去了三次就感染弄(那么)严重的病?’他说的‘去三次’,就是我们在云南打工期间他去找‘小姐’。”李芳说,她和丈夫的感情很好,长期在一起生活,没想到丈夫还是发生了这样的行为。

无辜被感染 丈夫去世家人不理解

医生建议李芳去江阳区疾控中心,工作人员会为她进行全面详细的艾滋病自愿咨询检测。热心的医生告诉她,坐多少路车,到疾控中心找谁,安慰她振作起来,接受现实。

李芳来到江阳区疾控中心,她第一次知道艾滋病是什么样的疾病,危害有多大。“我老公还能活多久?如果我感染了,我该怎么办?”李芳很茫然。

对艾滋病了解越多,等待确证报告的过程越痛苦。不幸的是,李芳的报告出来,HIV呈阳性,她也是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传播者正是她信任、深爱、曾形影不离的丈夫。

在医务人员的建议下,李芳的儿子和女儿也做了相关检查,幸运的是,两个孩子身体很健康,这多少给了李芳一些安慰。

江阳区疾控中心的医务人员积极为李芳的丈夫申请服用免费药物。但确诊一个多月后,还没来得及服用免费抗病毒药物,李芳的丈夫就去世了。

“最后那一个多月,他一直很愧疚,也不愿意面对儿子和家人。临终前他不停地说,‘女儿这么小,今后你怎么办?’他知道我不会原谅,但那祈求的眼神,看得出他也是悔恨的。”那时,邻居们只知道李芳的丈夫死于重病,很多人都来送他,为他感到惋惜。而李芳隐隐感觉到,这只是开始,一旦邻居们知道丈夫的死因,她要承受的将不仅仅是丧夫之痛,还有非议、歧视和嘲笑。这一切,后来都变成了现实。

沉寂在失去丈夫的痛苦、负债的压力和被感染上疾病的无助中,李芳遭到儿子的冷落和埋怨。“儿子情绪低落,总认为是父母连累了他,让他抬不起头。”照顾家的重担,落在了李芳肩上。

家里没有经济来源,李芳只能在附近打临工,每月有点收入补贴家用。辛苦工作一天回到冷冷清清的家,李芳欲哭无泪,她说自己连死的心都有了,却不忍心年幼的女儿刚失去父亲又失去母亲……

关爱和信任 支撑她坚持下来

“艾滋病”的符号,已经让李芳喘不过气来;丈夫尸骨未寒,流言蜚语又在当地传开了。“李芳和她男人都是艾滋病,不晓得他们干些啥子。”李芳说,当地一个人不知道从何处得知此事,到处传播,有人议论开了。虽然绝大多数人没有直接问她,但敏感的她感觉到,日子已经回不到过去了,邻居们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女儿尚小,李芳最怕的就是女儿也遭到歧视,影响女儿一生的命运。她近乎崩溃,只能向疾控中心和当地公共卫生管理部门求助,央求他们能为她保密。“他们告诉我,法律保护艾滋病病人的隐私,任何人不得透露和传播,如果还有人到处说,可以起诉。”李芳说,这多少给了她活下来的勇气。

李芳找到传播信息的那个人,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再这样下去,就法庭上见。“为了女儿和尊严,我豁出去了。”李芳说,她的主动争取,扭转了局面。

从去年开始,李芳开始服用免费的抗病毒治疗药物。江阳区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她,艾滋病病毒在体内很久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也就没有心理压力,只要坚持抗病毒治疗,可以延长生命十年以上,同样能好好活着。

一边服药,一边打工维持家用,李芳很辛苦,吃药和打工,她却不敢中断任何一样。

李芳每天吃药,女儿总是问她:“妈妈,你的病好久才能好?吃药好苦,病好了,这些药全部扔了哈。”李芳不敢告诉女儿实情,她总是提醒女儿,如果看到妈妈身体有出血,不要去碰……“多希望女儿快快长大,长大了考上大学,到外地读书,我就没有任何牵挂了。”李芳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经常彻夜难眠。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时,看到天真的女儿,痛苦和烦恼都少了很多,因为她是一位母亲!

世界艾滋病日这天,泸州市政府相关领导、泸州市艾滋病防控医务人员等慰问李芳,和她聊了很久,关心她的身体,她的家人,关心她的生活。

“没有被抛弃的感觉,真好!”李芳说。

寒冷的冬季,对艾滋病人的关爱,温暖的,不仅仅是李芳一个人。

记者手记

经过部分防艾工作人员的手,把一份感染艾滋病的诊断报告送到感染者手上。他们见多了不同的反应,多数人得知自己感染艾滋后,会很茫然,女性感染者会掩面痛哭,而男性感染者多会追问:“我还能活多久?”

相比那些因为吸毒、不洁性行为而感染艾滋病的人来说,最让人同情的是被丈夫传染的妇女,无辜的她们很让人可怜。李芳就是其中之一。

农民工群体已经成为艾滋病易感染高危群体。造成农民工群体成为艾滋病高危群体,原因是多方面的。农民工群体是最大的流动群体,防控难度大;由于夫妻两地分居等原因都处于性饥渴状态;农民工群体由于知识层次较低,不知如何防范艾滋病等。加强宣传、洁身自好、戴好安全套,从我做起,远离艾滋。

双阳性家庭、农民工,李芳和她的丈夫,正是艾滋病感染者比较典型的两个特征之一。据不完全统计,泸州市双阳家庭近300个,目前双阳家庭感染者和病人数百人,这些家庭有的陷入绝境之中。和其他艾滋病感染者一样,他们除了感染者本人的痛苦,双方的亲人也将遭受巨大的打击,他们需要社会的理解,也需要心理上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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