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泸州路过

如今的官渡场

濑溪河

去过一些城市，也见过一些自以为极致的风景，但从未设身处地感受过泸州。

这座城市，有它不可复制的秘方，一种难以复制的依恋，一条街道、一种食物、一次饭局、一场电影、一所院子、一位同学、一个邻居……

在这儿生活的人才懂，依恋，需要具象，需要特定事物，才能承载那一时刻的情感。

所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试图想拥有一个人的泸州，哪怕只是路过！

“官渡场”岁月

◎陈力

一

1974年4月，我在泸州市龙马潭区官渡学校呱呱落地，父母都是一辈子坚守在官渡学校的乡村教师。四十年前，我还是一个鼻涕横开的小孩儿，家乡官渡也只是一个远离泸州的偏僻小山村。零零星星的低矮小房屋，一点儿也不起眼的石板街道，令人眼望“心酸”。

那时民谣是这么唱的：“穷官渡，富牛滩，不穷不富金龙山。”这里有山有水，但是交通不便，经济比较落后。“要想富，先修路”，终于在各级政府的大力号召下，痛定思痛的家乡人，开始轰轰烈烈地开始修路建设。好不容易建起一条羊肠公路，越过群山弯弯曲曲地伸向了“泸隆公路”的42公里处，家乡算是与外面接了轨。

我还清晰地记得大哥同学的父亲“周翻斗”，风风火火地开着一辆载重汽车，首次驶进官渡时，全场轰动，不少人兴奋地放起了鞭炮。后来，又有了从官渡直抵泸州小市街心花园的班车，每辆车的车顶上都拖着一个笨重的大气包，从早到晚一天只有四五个班次，如果家有急事或是重病急需送往泸州急救的，也只能徒呼奈何，着实不便。

二

家乡官渡在缓缓地谱写着自己的历史，官渡学校也在谱写着属于学校的历史。学校里最时髦的东西就是一台老式黑色手摇拨号电话，而老槐树上悬吊的破铁片发出沉闷而单调的钟声，则是在向同学们宣布：上下课了！再不久，学校买回了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大家精神生活的匮乏。

每天一到晚上，不少老师和家属子女，不约而同地挤进学校会议室旁的小屋，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电视节目。当时，电视台正在热播的香港电视连续剧《霍元甲》，深受大家青睐。由于看电视的人实在太多，学校还专门派人把电视抬进了大会议室里，每天来看电视的街坊四邻多达上百人，以至于后面的人很难看清楚电视里的人究竟在干嘛。

忽有一日，那台电视机屏幕上被人贴上了一张彩色画片，影像就有了朦朦胧胧的红紫色，这让大家更加兴奋。后边的观众为了看得清楚一些，只好费劲儿地抬来两张破旧的木乒乓球桌，站在上面。不料乐极生悲，一天晚上，螺蛳山的罗四不幸被挤下台来，不堪重荷的乒乓球桌也倒了，重重地压在他的腿上，瞬时惨叫声连连，幸好没有严重骨折。后来，大家居然还看到拖着伤腿坚持来看《霍元甲》的罗四，总会自然而然地让他尽量坐在电视机前面，也算是他“因祸得福”。

那时的我年纪小，个子也矮，每每都会提前守候在电视机最前面。前面固然是前面，但是未必是正面，因此也免不了从侧面去看。电视屏幕中固有的影像，就间或进入自己的视野，而霍元甲的“迷踪拳”，也给我带来了极为奇特的视觉感受。再后来，学校里陈宗柱老师第一个私人购买了彩色电视机。作为邻居，我便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彩电在暑期里收看了许海峰突破“零”记录，射落我国奥运第一金，以及中国女排在美国洛杉矶奥运会上，经过多局苦战勇夺奥运金牌的奇迹。至此，我狂热地爱上了体育运动，并坚持锻炼，受益至今。

三

官渡场是当地十里最兴旺的乡场，每逢“一、四、七、十”赶集，人山人海。官渡与我的老家泸县牛滩镇玉峰乡仅一河之隔，长期是依靠人力推着笨重的水泥船来回穿梭，错过了一趟船，往往需要等候近一个小时，这让渡河过来读书的学生们叫苦不迭。如果遇上洪水暴涨，还会封渡，一些学生就会无法过河读书。加上当时的一些私人渡船，在官渡渡口违规载人，给河岸交通带来了极大的隐患。为了方便官渡场和泸县牛滩两岸的民众往来，泸州市龙马潭区政府曾经投资7万元，于2000年7月28日修建了一座钢架浮桥。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家乡也开始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四十年弹指一挥间，如今，家乡濑溪河宽阔的河面上，已经飞跨了一条“彩虹”，在宽阔平坦的水泥桥面上，当年衣衫褴褛的“农人们”，开着小轿车或是骑着摩托车自由飞奔。官渡小城镇建设已经初具规模，如今还新修建了农贸市场和两条街道，每天20多班公交车已经把家乡官渡和泸州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享受着龙马潭区全域公交的优惠政策，不管是从官渡途经胡市和高速收费站，还是从官渡经老路从泸隆公路42公里到泸州，只需要2元钱的公交价格，就可以安全快捷地抵达泸州。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富裕起来的家乡还在努力改善着生态环境，积极建设十里桂圆林画廊。这在40多年前，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生命中有些东西始终是令人难忘并且无法替代的，我已经欣慰地意识到在生活的轨道上，如今家乡深幽的时空，已经被幸福的手打开了，勤劳善良的家乡人，正意气风发昂首阔步地走在梦想的康庄大道上。我好像还听到了一个声音，每时每刻都在奋力呼喊：“芝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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