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以前,这口陶棺其实还只是一堆碎片,并且和另4口陶棺碎片混在一起。来自川博的文物修复专家卫国带领学生花了个月时间,终于让它神奇“合体”。
岁的卫国,毕业于四川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在川博担任文物保管多年后,他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文物修复之路。残破的石刻造像、精美的青花瓷器,在他严谨的“诊断”和“对症下药”后,重获新生。
□本报记者 吴晓铃
上千块陶片早已疏松不堪
年初,合江县汉代画像石棺博物馆向川博文保中心求救:十多年前考古出土的几口汉代陶棺石棺,由于缺乏修复力量,至今还是一堆碎片。作为文保中心修复石刻文物的老师傅,卫国被派到现场。“一看,哪有什么陶棺的影子。在博物馆厕所外搭建的简易棚里,数不清的陶片就摊在地上。大的有一米多长,小的就只比指甲盖大一点点。”
卫国和弟子最终还是把这堆陶片数清楚了,“共有多块,不过总共是5口陶棺的碎片。”原来陶棺出土时,经过两千多年的岁月早已疏松不堪,在发掘时就开始破碎,搬运过程中也烂了不少。当地文管人员面对一堆烂陶片,束手无策。
这对卫国一行同样是个难题,“现存保存完整的汉代陶棺十分稀少,无样本参考。”不过,文保人员根据经验,还是发现了线索:“仔细分辨,会发现陶片有红陶、灰陶、夹砂等不同材质,只需分门别类拣开即可。”为了便于以后拼接,修复人员会在找到断裂痕迹差不多的陶片上做记号。尽管如此,仅分拣陶片还是花了将近3个月时间。
手术前先“体检”“配药”
修复文物,并非简单拼接了事。卫国说,他们的工作其实和医生没什么区别。为了诊断陶片有哪些病害,文保人员会先在陶片上提取芝麻大小的样品回实验室分析。
在超景深显微镜下的放大图像上可以看到,陶片表层已经疏松多孔。经过激光拉曼和扫描电镜分析,工作人员发现,陶片上的白色晶体含有碱性的可溶盐。对此,工作人员得出结论:陶棺因为年代久远,埋藏环境的多种病害共同作用,最终导致陶片疏松。如果按照惯有程序,“处方”里一般会建议脱盐处理。不过针对这口陶棺的个体差异,工作人员建议在修复粘接断裂面以前,直接用B加固剂对酥粉脱落部位进行预加固。因为,以陶片的“病入膏肓”,已经不起脱盐的“大手术”了。卫国说,正是在“检验科医生”的指导下,他们在每一块陶片的正反两面和断裂面都刷了加固剂,才保证了后期拼接。
修旧如旧接近本色
在石刻或陶瓷器文物修复中,拼贴、粘接后的全色往往是最重要的工艺。但这次陶棺的修复,怎样不再度损毁成为最大难题。卫国说,修复后的陶棺仅棺盖就有多公斤。这么重的文物本体,根本不可能按照原有的方法从下往上拼接了事。否则陶棺还未拼好,就会受不了上面的重量再度坍塌。为此,卫国和四川博物院文保中心主任张孜江反复琢磨,终于想到了在棺内量身定做钢架的办法:脆弱的陶棺棺身靠在支架上一片片往上复原,而棺盖的全部重量则压在不锈钢架上。为了“修旧如旧”,无法拼接的陶粒都被打成粉末当成“勾缝剂”。
然而刚刚粘接好的陶棺,遍布伤痕。此时考验修复手艺的时刻再度到来。他们要用特制的砂纸将修补痕迹细细打磨,直到闭眼抚摸感觉不到凹凸不平为止。此后,拼接部分还得用油画笔上色,直到修补的颜色看上去和文物本色接近。
卫国说,仅这一口陶棺的修复,就花了近个月时间。
四川博物院副院长韦荃:
修复文物让公众感受传统文化的风姿
一部《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让文物修复这个枯燥工作着实火了一把。在四川各大博物馆,同样有一批文物修复师,通过一双妙手恢复着文物原本的夺目光彩。仅四川博物院今年一年,就牵头完成了古代字画、碑帖、青铜器等数百件文物的修复。
在四川博物院副院长韦荃看来,文物修复的最大价值,是得以让公众感受中国传统文化的风姿,而修复文物不仅可以延长文物生命,更是对文物的再认知。
韦荃说,在各种揭秘文物修复的作品中,公众似乎更对手艺人的绝活感兴趣,“比如伸手一捏装裱书画的糨糊,就知浓度够不够。实际上现在的文物修复在强调老师傅们的经验同时,更注重使用科学手段。现在装裱时用糨糊,浓度、颗粒度、黏稠度都要有理论依据。因为我们修复的是不可再生的文化遗产,每一个动作和步骤都可能影响到文物生命,必须让修复人员做到心中有数。”
为此,文物修复从来不求速度。一尊铜车马的修复,从检测病害到修复方案确定再到动手修复,也许要花上几年时间。如今,越来越多从事物理、生物、化学甚至材料学的大学生加入到了文保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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