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文/王军华    走进甘肃礼县先秦博物馆，秦人祖先在此生活过的痕迹一一鲜活起来。&nbs

秦公大墓

文/王军华

走进甘肃礼县先秦博物馆，秦人祖先在此生活过的痕迹一一鲜活起来。

首先，最引人注目的是回头虎，体态不大，盈可一握，属青铜器，身有绿锈，因年代久远，几近于黑，四肢呈奔跑之势，却又回头四顾，目光甚是警惕，却又憨态可掬。虎是独居动物，常出没于森林，蹑于密叶之间，伏击马、牛、羊之类的动物，对于多年前“马大蕃息”的牧马人大费、造父、非子三代秦人来说，这是劲敌，也是常客，他们精心培育的牲畜总有一部分是这种动物的口粮，剩下的才用来向舜、周缪王、周孝王敬献，由此获嬴姓、赵氏与秦邑的获封，最终，在犬戎杀周幽王于骊山下，秦襄公将兵救周，获封诸侯，由此开辟了秦国。

其二是鱼，也是青铜器，因为薄小，受腐蚀较轻，绿大于黑，头部有眼，如同已经被打捞上岸，用绳穿在一起晾干，成为一冬的食物。先秦时期，西汉水上游就发现有盐卤井，用井水煮食，味美无比，附近水草丰茂，牛、羊、马等牲畜异常高大、矫健，鱼也因此格外肥美。但也许，打过洞的鱼只是装饰品，秦人先祖们对自由自在的鱼总是有某种敬畏，像神，不可掌控或预知，只有膜拜，青铜鱼戴在身上应该会避邪，保佑他们风调雨顺。

其三是鸮，即猫头鹰，黄金制成，薄如纸，可见秦人对其的敬重和虔敬。其先祖女修，为帝颛顼之苗孙，传说因吞了玄鸟的卵才生有第一个秦人大业，生大费，因帮大禹治水有功，得以为舜训养鸟兽，始获嬴姓。由此来看，鸮属鸟类，跟玄鸟一族，秦人奉鸮为神，在秦公大墓里陪葬金鸮，自然是希望神鸟能够继续护佑秦人后代繁荣昌盛。

后来，秦文公迁国至岐西，于陈仓山获陈宝，其实就是陨石，因像鸟一样从天而降，密集如雨，惊吓群鸟遍布天空，野鸡齐鸣，却被文公视为神谕，认为迁都之举实乃天意，改该地名为宝鸡。可见，鸟文化对当时秦人历史变迁的巨大影响。

其四为编钟，鲜绿如新，出土时离盗墓者所挖之洞仅数寸，令考古人员捏汗。编钟在古代为打击乐器，相当于今天的锣、架子鼓等，初时一组只有三个，西周晚期时已最多发展至个，还伴有镈钟、甬钟等，构成类似于钢琴黑白键的音乐结构，能演奏出清脆悦耳、延音持久的旋律，为古代宫廷雅乐最常用的乐器。一直以来，是拥有者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礼县出土的这套编钟配有三镈，“其音鉠鉠雍雍”，铭文上有“秦子”之谦称，应为秦武公之后的某位大公为其先父所做，以示秦国强大和祭祀先祖之意。

其五，自然就是那些殉葬坑，殉葬者以各种姿势呈现于后人，大部分双膝弯曲、侧身而卧，并有击打痕迹，可见死时经过怎样的挣扎和痛苦，应是活葬。这种制度并非自古有之，而是从秦武公这儿开了先例，殉葬人。这是人类史上第一次用活人陪葬。

武公本人也算经历坎坷，身为太子，十二年后，宁公去世，本该继位的他却被大庶长弗忌、三父等人废除，立了弟弟德公与亲母所生的出子为君。出子当时只有五岁，而且根据当今的优生优育角度来看，还应该是个弱智。可见，当时，几个大庶长的险恶用心。出子在位六年，武公煎熬了六年，大概对继承君位已近绝望。但几个大庶长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杀了出子，重新立武公为王。机会来了，武公自然不会放过，隐忍三年后，终于将三父等人一网打尽，江山坐稳。

夷三族，临死前活人为其陪葬，这两者都开了人类之先河，后来发展至夷九族，动辄陪葬人数达几百人，这个制度被后来的历代君主发挥得淋漓尽致，权倾天下的皇位将人性之险恶和仇恨放大到极限。

博物馆对面是大堡子山，山上草木依然青绿，茫茫群山，已经听不到当年的兵戈铁马、虎啸龙吟，更看不到牛羊成群、万鸟倦巢的温馨画面。这里安静、空旷，仿佛千百年来什么都不曾发生。只有一个个白森森的殉葬坑、车马坑、乐器坑，无言地述说着多年前这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弯曲的白骨勉强接续成一个成人、孩子或一匹骏马的形状，几乎每一块骨头都有击打过的痕迹，对死亡的恐惧淹没了一切，眼窝处只剩下两只空洞，异常阔大，仿佛被无限放大的眼神，透过厚厚的土层张望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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