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超
叶梓的美食之书《陇味儿》,不只是一本文化美食著作,更是一本“怀乡之作”,是居于南方的他“一次纸上返乡”,是“一个人的追忆逝水年华”。在这些文字背后,有故乡天水的风情风俗,有他的故交亲朋与父老乡亲,有他异乡天空下或悲或喜的记忆,也有他生命里“无处安放的一抹乡愁”。
写美食,是一个游子抵达故乡的最佳路径和方式。故乡,活在异乡人的胃里。作家叶梓在他的食之味里,凝结着入骨的乡情。如介绍康县的木耳:康县木耳,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吃厌过。康县的木耳,依其种类,通常有“毛木耳”和“光木耳”之分——背面密披白绒毛者,曰“毛木耳”;两面光滑干爽者,曰“光木耳”。木耳在当地的别名也有很多,生于腐木之上,形似人耳,名“木耳”;丛生于椴木上,如蛾蝶玉立,又名“木蛾”;重瓣如浮云,镶嵌于树上,则又称“云耳”。(《康县的木耳》)
开头一句,一下子就把属于文人的情怀呈现出来,没有吃厌的,不仅是木耳,也是那思不够恋不够想不够的故乡。远游的人,心上始终站着故乡的模样。如果不是出于对老家甘肃大地的深情,怎么会把木耳写得如此细腻生动?
如果能从美食当中,读到文化,读到作家自己,读到诗意的生活,美食就有了一片广阔的世界。例如《浆水面》一文,就释放着在外游子的思乡情结。叶梓在文中爆发的那句“真想吃一碗浆水面”。此时的浆水面,是思念的堆积,乡愁的象征以及回家的企盼。也许,真正的浆水面,永远留在美好的记忆里,它已经涉及人的精神层面。
在外行走多年后,叶梓落脚江南,这是江南的幸事。大漠、驼铃还有塞外,与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的有机组合,打开七彩世界的丰富性和多元性。在美食的内外,是人文、人与世界,人与自我的呈现和表达。我们看天水小吃《麻食》的江南细腻抒写:“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将和好的面揉得光光的,复又搓成细细的长条,再掐成一小截一小截,拿起,在一个新新的草帽檐檐上,用大拇指使劲一搓,一个长短约一厘米、带有草编花纹的海螺状的小面卷,就脱手而出……” 西北的美食,一旦走进江南的胃,这其中不仅有西北的辽远和无垠,还有属于江南水乡的柔情。
在这本书里,我更愿意读叶梓关乎西北风情的、带着沧桑的表达,如他在写《凉州“三套车”》时,把武威的三套车小吃,当作是“西出阳关无故人啊,请珍重加衣,请吃饱穿暖。”站在阳关烽火台上,面对远处无尽的苍茫,眼前浮现的一定是这样的词汇:河西走廊、壮士、葡萄美酒、夜光杯、沙场和莫高窟……热泪盈眶。
文学大家汪曾祺老先生,在北京寓所吃到从家乡捎来的江南“慈姑”时,眼角潮湿。他说,慈姑性苦,但是有逼格的。一个“格”,慈姑的境界纤毫毕现。这种“逼格”在叶梓的《苜蓿面》中同样能读到。“苜蓿,是西北大地极普通的一种草。在西北,贫寒人家拿它做菜。儿时的我经常吃。”记忆里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吃过母亲侍弄的榆钱,和叶梓笔下的苜蓿一样,都是我们童年里的最爱。这些大地上的美食,早就成为我们胃里的常客,不管时空如何变化,那种刻骨铭心的温暖与烙印,始终不会变色。
一卷《陇味儿》,美味无穷。叶梓说,这些文字,是他对家乡风土人情与日常生活的真诚记录,以游子心态对甘肃大地的一次深情回望。而我则以为,这本书,更是现居江南的他在小酒微醺之际,一个人在书桌前的望乡,或者是他在睡梦中的呓语。
(《陇味儿》,叶梓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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