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坝的早晨

□ 陆军

凌晨四五点，我还在梦乡，窗外传来远远近近的鸡叫声。随后是此起彼伏的鸟鸣，丰富多彩，若恢弘的交响乐般。有悦耳动听的，若吹笛鼓琴；也有夏蝉，歇斯底里，没有节奏的，似挨了揍的小孩子，一阵子嚎啕大哭一阵子没了声响。湿润的空气送来淡淡的茶香，一下子扫去了我的睡意，便支起耳朵静听窗外四起的和声。

滴滴答答的，房东家的屋檐丢三落四地滴着水，像是下雨了。再听，窗外的茶园里窸窸窣窣响着，像极了蚕吃桑叶的声音，又若薄纱从少女丰满的臀部滑落，似落红飘零水上……

窗外是一片宽约一百多米沿河分布的长条形茶园。五十米开外是条河，隐在两岸高大茂密的樱桃树丛里，从缝隙里渗出点点碧绿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像隐在大地上的星星。河对岸大约二百多米就是高山丛林，仰望过去，比我借宿的三层楼房高得多，雾气缠绕在山头，那境况似有仙人深居其中，神秘莫测。阳坝和阴坝，隔河相望。阴坝，阡陌纵横，茶园碧绿，一幅恬静幽雅的田园世界；阳坝商铺林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幅现代商业化的清明上河图。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想起昨晚，在茶馆品清明前新茶时，河里还倒映着星光，我甚至和孩子一起骑双人自行车，在凹凸不平的马路上转了二十来分钟，直到两人累得满头大汗才罢了。可一觉还没来得及醒来，天就变了脸，细雨如酥。看样子，是趁我昨晚刚睡下的空当就下起来了。

本想一大早去阳坝亚热带生态旅游风景区，看看那里的奇山异水，奢侈地享受天然氧吧的滋养。盛夏时节，别处酷暑难耐，阳坝风景区里却是凉风习习，雨丝般细润酥甜，淙淙流水和着层层绿波，令人陶醉其中，忘掉炎夏。而此时，镇子里的气温是10度左右，公园里怕要更低，看来此行是要虚度了。

昨晚同来投宿的异乡朋友早就出发了，他们并不介意天气，像是赴约似的，只要按时到达，即是目的。而我和妻子就不那么将就了。来这里似乎寻找的是内心的一个机缘与契约，恰好的天气、恰好的时光和恰好的人。今天的阳坝森林公园看来是去不成了，我们起床收拾行装的速度便放缓了下来，商议在细雨如酥的天气里去哪里比较合适。

不经意间，一道亮光，如一柄巨形的剑刺进茶园，反射到玻璃窗上，屋子里顿时绿意盎然起来。2019年5月2日清晨阳坝的天，突然间放晴了！明晃晃地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我到走廊里探头仔细地观察天空，湿漉漉的云朵一路向北狂奔，剩下浅色的白，悠闲自在，像在欣赏大地上的美景，流连忘返。天空一会儿晴一会儿阴，但细雨终究是停下来了。

我和妻子商量，既然天有晴的意思，那原定计划不变。路面虽泥泞湿滑，但地面温度上升很快，当我们到达不断攀升的景区时，温度已经达到15度，那时镇子上温度可能快有20度了。据说景区海拔只有500米，而阳坝镇可能只有300米了，是个亚热带盆地。

接近中午时分，天空完全放晴了，升腾的雾气笼罩在山脚下，我们像是腾云驾雾般行走在天宫里。

向晚回家，却是不期而遇的一场小雨，一直把我们送出康县，进入高速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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