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酸笋蒙了心

□栗子

吃过酸笋的人一定难忘它先声夺人的味道，辨识度极高的气魄，视周围众味而不顾，那叫一个霸气！酸笋在柳州人餐桌上的地位举足轻重，浓厚的酸香味让柳州人魂不守舍，柳州人可以三日不吃肉，但却不能一日不吃酸笋，这种越吃越想吃的劲头让外地人咋舌。真是的，臭烘烘的有什么好吃嘛？

作为地方美食，酸笋极具特色，这其中除了气候的原因，还源自于柳州人对酸笋的那份朴素之心，一如柳州人豪爽的性格，爱一个人就坦坦荡荡，敞开了心胸直截了当。好客也是柳州人的一大特点，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悉，如果你路过他家门，正捧着饭碗进餐的他，一定会拉着你共享美食。

刚出坛的酸笋是不能直接下锅的，先细心地切成丝，然后焙干了水分，最后才是下油爆香，加了辣，放了生抽与盐，喜欢就加点豆豉，加点肉末，加点五花肉，加点小鱼仔，热热闹闹烩成一锅。但凡酸物皆与辣为伍，酸辣这对双胞胎，一个冲锋陷阵，一个诱敌深入，直搅得人口舌与胃腹欢欣鼓舞，大汗奔涌，不知不觉几碗饭就下肚。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半夜里，我从睡梦中醒来，枕头竟然已被哈喇子浸湿，肚子里的馋虫在呼唤那种香味了！清晨便夺门而出，寻找久违的螺蛳粉。我如警犬般嗅了嗅空气，啊，左前方飘过来酸笋的味道！一、二、三、四……走到第五家店前，果然是家螺蛳粉店。推门而入，“老板，来碗螺蛳粉，动作快点！”面前的这碗螺蛳粉，粉倒是够细，却没有韧劲；腐竹也够量，但没有嚼头；炸花生换成了黄豆也可以凑合，可是这酸笋明显是坛子露了风，又没有焙干水就直接炒的偷懒做法。我好事地打听店主祖籍，“怎么啦？不是柳州人就不能卖螺蛳粉吗？”店主的脸立马沉了下来。罢、罢、罢，人家是生意人啊，偷个工减个料，或许人家是学艺不精也未尝不可，我又何必刨根问底。

折路进了菜市场，尽数买了螺蛳、酸笋、筒骨、紫苏、葱花等各种食材，翻铲倒锅地大干一通，炮制了一碗自鸣得意的螺蛳粉，狠狠地吃了一顿，这才把一颗满足的心放进肚子里。

我第一次认识酸笋是在外婆家。外婆去融水苗族自治县走亲戚，带了一包东西回来，呀，好奇怪的味道啊，有点臭又有点香，香中有臭，臭中有香。“这是酸笋，是用山泉水泡出来的。”外婆叮叮当当忙碌一阵后，在我面前摆上一盘香香辣辣的酸笋焖小鱼仔。我疾风卷落叶般干掉盘中菜，意犹未尽地望着外婆。“小馋猫，下次带你去融水吃个够。”外婆终究没有兑现承诺，若干年后，我却学会了用酸笋做各式小菜。“不错，女孩子家就应当学会几道拿手菜。”外婆盈盈一笑。外婆哪里知道，我这是被酸笋蒙了心啊！

又是若干年后，一盘酸笋炒腊肉摆上桌，“老妈，能不能不放酸笋啊？”儿子终于抗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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