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烂漫双龙沟

老藤树根

□唐丽妮 文/图

说到广西融水苗族自治县的双龙沟，就要说到这里的原始森林，有人爱它的幽，有人爱它的清，有人爱它的原始瀑布群，有人爱它那100000000负氧离子，也有人爱它那全透明的玻璃表白桥。我最爱的，却是它的野性，它野性里那份天真烂漫。往具体的山中野物上说，我最爱的，就是那些藤藤根根。

我说的藤与根，不是那些娃娃藤，娃娃根，也不是少男少女藤，少男少女根。无论是娃娃，还是少男少女，它们都还太嫩，有点怯，放不开。它们怕太烈的阳光，怕太冻的冰霜，也怕我们这些游人。《南怀瑾选集》中，南怀瑾大师讲过这样一段经历：他到山上闭关了几年，再回到人间，离城市还有一段距离时，就闻到了一股味。那就是人的味。他说，就跟猪圈和牛栏一样，人类聚集的地方，有一股味。乍一看到这段话，我吓了一跳。好在后面他接着说，他回到城里又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又适应了人的味。人味是可以适应的，我们自己整日生活在其中闻不到，那就不奇怪了呀。可如今，我们闯入这深山腹地，实在是有些冒昧了，让嫩芽嫩叶们受惊了。

然而，老藤老根就不一样了。老皮老脸的，什么样的星星没见过？什么样的蝼蚁没经历过？还有什么想不开呢？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入山不远便瞧见一老树根，攀在路边的石壁上，像个扭腰又翘臀的老妇人。满身伤痕又如何？即便是石头铺路，即便是游人千目过，仍然是该妖娆处就妖娆，舒展依旧粗壮的手臂。

老藤老树的拥抱也是肆无忌惮的，不管不顾的，用尽情致的。爱它，就抱着它，缠着它，手脚并用，连头发丝那样的细丝也全都缠绕过去，直勒到它的肉里去。

就像人老了会糊涂一样，老藤老树也会糊涂的，甚至更糊涂，都糊涂到耍赖了。它们的根呀、藤呀、枝呀、叶呀什么的，东拉西扯，分不清彼此，干脆就不分了。就势生长，哪根抗不住了哪根就先死掉，后面的总归还是会跟着来的，谁也逃不掉的哟。

石阶旁，遇到一母同胞的老树兄弟俩，争争吵吵几百年了。我们从它们身边经过，它们也不觉得这是家丑，仍然拉拉扯扯的，你推我搡的，藤与枝全副武装的。仿佛在说，我的地盘，我做主！什么主人脸面，客人脸面，这些俗世的讲究，人家才不要理会呢。

在表白桥前的台阶旁，还发现了一蔸奇怪的物种，枝茎是细的硬的直的，还长有刺。它的根果竟然是像老猴子的屁股蛋那样的，到处坐，坐得脏兮兮的，这下子却拱在地面上，不晓得在挖掘什么好东西。是叫什么薯来着？文友跟我说过了，可我又忘了。不过忘就忘了吧，名称是叫出来的。瞧它那一副泼皮模样，叫它什么它才不在乎呢。估计它也不太愿意我们去懂得它的。

双龙沟在天山北坡腹部，是融水苗族人家的地盘。据说是蚩尤后代的分支，从遥远的长江和黄河跋涉过来的。这一支苗族同胞，从远古走来，往南，往西，往太阳落山的地方，最终在这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落了脚，生了根。两千年了，深山老居民了，性情中当然也带有不少野性，野性里自然也带有几份天真烂漫。他们把内心爱的独白，用苗语，堂而皇之地放语于天下，地上，深山中。

他们说：娃享梦！（我爱你！）

他们还说：梦捞斗娃吧！（你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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