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相依还债 终得苦尽甘来

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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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小芹（化名）女30岁

公司职员柳州人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人生这条路，能苦尽甘来也是一种幸运。至于路上的辛苦，是历练，也是财富。这些年，我和爸爸都成长了。

1

分配卖房款，爸爸有用途

前几年，我调回柳州工作，之后的人生轨迹算是明了：工作在柳州，生活在柳州，应该也会嫁在柳州。

既然未来的人生方向已经明确，我和爸爸打算好好地商议一下未来的安排。我们商量后决定卖掉家里的老房子，在河东买一套大点的新房，这套房子的月供由我来还。对于这个安排，我们父女没有分歧。

为了得到更多的卖房款，我和爸爸比较了好几个买家，最终拿到了一个好价钱。拿到房款，我们倍感兴奋。

老房子卖得的钱，虽然算不上太多，但是足以用来支付首付，还能存下一些装修款，我的月供压力也不算太大。

我们兴致勃勃地看房，也基本确定了买哪个小区。但在准备去交购房押金的前一天，爸爸突然提出要把一半的卖房款留给他。

虽然爸爸的身体一向硬朗，但毕竟上了年纪，留一些钱傍身情有可原。我同意爸爸的要求，准备留10万元给他，以备不时之需。但是，爸爸希望我能留下一半的卖房款，这就意味着我的首付少了一半。

我仔细算了下，首付款少了一半，我的月供要翻倍，我将来的还款压力会大很多。爸爸在一边叹气，他也知道这样做我的压力会变大，但他留下那么多钱自然有他的用处，他希望得到我的谅解。

自从妈妈去世后，我和爸爸相依为命。爸爸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和收入都花在我身上，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爸，你别多想。你要留下钱傍身，你就留着。家里有这笔钱在，我也踏实。”身为女儿，我当然支持爸爸。

买房子的手续办完后，我们请亲友们一起吃饭庆祝。饭桌上，爸爸喝了一点酒，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在他的一大堆唠叨中，我听明白了一件事：房款的一半他只留几万元，其余的钱他有别的用途。对于爸爸的这个计划，我之前从未听说过。但是当着亲友的面我没有细问，想缓一缓再问。

第二天爸爸酒醒了。我再问他钱的用途，爸爸却说饭桌只是胡言乱语罢了，我不用放在心上。

这事算是翻篇了。

大约一个月后，我无意中翻到爸爸的存折，发现里面只剩下几万元存款，其余的钱他全部取出来了。

这些钱可不少，爸爸有什么大用途要用到这笔钱？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我实在忍不住逼问，爸爸才坦白：“钱我转给别人了，全部转给一个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跟爸爸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知道家里的经济不算宽裕，也知道他平时很节省。但是万万没想到，爸爸居然因为我欠下这么一大笔债。想及这些，我愧疚不已，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

爸爸却说：“这些钱不是因为你欠的，是我犯错欠下的。你不要过意不去，爸爸是在赎自己的罪。”

2

合伙做生意，欠了一笔钱

老房子卖了，新房子还没交房，我和爸爸只能租下一套两居室来过渡。

一天，我上班时感觉身体不舒服，工作也无法正常进行。领导关心我，特意批了我两天病假，让我回家休息。

临近中午，我回了家。

刚准备进小区，我看到爸爸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匆忙地往小区大门赶。我刚想和爸爸打招呼，他却迅速地钻进一辆轿车里。汽车疾驰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我：爸爸的朋友我多认识，这辆车和它的主人我却从来没见过。

下午时分，爸爸回家了。

这次回家，他依然拎着很多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和他拎出去的那些不一样，看来是别人送给他的。

“爸，昨天你和什么朋友出去了？你朋友开的那辆车不便宜呀！”我主动打开话匣子。爸爸沉默良久，迟迟不接话。

许久他才说：“那是一个女司机，我们是好多年的朋友了，她过得比我们这群大男人都好，是个女强人。”

我从来没听说爸爸的朋友里有什么女强人，而且还是一个他很敬佩的女人。我意识到，爸爸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很不一般。爸爸已经“空窗”多年，如果他想再婚，我不会反对。所以，我着急地表态。

“你莫乱点鸳鸯谱，人家是有老公的人，日子也过得很好，我们不能给人家添麻烦。”爸爸马上撇清他和那个阿姨的关系。但是通过观察他的言语和神情，我还是坚持自己原来的判断：他们关系不简单。

我大胆地猜测：“爸，卖房子的另外一半钱，你是不是给了那个阿姨？”

我焦急地等待爸爸的回答。我希望他给我的是否定的答案，但他却承认了，还说他当年不仅欠这位阿姨的钱，还欠她的情，这份亏欠这辈子他都还不清了：“还钱给她，我还能图一点心理舒服。”

这位阿姨姓梁，我叫她梁阿姨。

爸爸还给梁阿姨的钱不少，他当年做了多大的生意才欠下这笔钱？我心疼爸爸，更遗憾当年错过关心他。

我已经是大人，也在社会历练了，爸爸觉得是时候告诉我一切了。

事情要从我上初中那年说起。

那年，爸爸和梁阿姨相识，他们兴致勃勃地要合伙做生意。在考察市场过程中，他们多次接触，渐渐便生出了情愫，便打算将来一起创业的同时生活在一起。但是碍于我还在读书，爸爸希望梁阿姨能再等等。

确定创业项目后，爸爸却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当年的投资，钱都是梁阿姨出的。之后又补充投资，钱还是梁阿姨出。但是，分红爸爸一分钱没少拿。他当时也觉得过意不去。梁阿姨却说：你女儿正在读书，正是用钱的时候，等以后有了钱，再还一半投资款，就算扯平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生意的变故谁也想不到。

因为店面迁址等原因，他们合伙投资所获得的分红越来越少，最后居然要倒贴钱。实在顶不住时，他们终止了投资，但是本金再也拿不回了。就这样，爸爸一直欠着梁阿姨的钱，一欠就是很多年。

3

还了人情债换来一身轻

说完爸爸和梁阿姨之前的债务，再来说说他们之间的情。

梁阿姨离过一次婚，他们同龄，经历也相似，所以谁都没有嫌弃谁。但是，爸爸并没有珍惜这段感情。

梁阿姨有一个孩子，她一直想趁自己年纪不大再生一个。我爸爸却很犹豫，他觉得大家是半路夫妻，各自已经有孩子，再要一个孩子一起抚养，压力太大了，他怕自己头发花白了还在养孩子。

因为在生孩子的事上存在分歧，爸爸和梁阿姨迟迟没有领结婚证。吵着吵着，两个人的缘分就断了。

和我爸分手一年后，梁阿姨再婚。次年，她生下一个孩子。

“梁阿姨生孩子那年，你正在上大学。她孩子满月，我连1000元钱的封包都打不起，只打了一个200元钱的封包，你说我难不难受？”爸爸对梁阿姨一直心存内疚，但又很无奈。

拿不出现金补偿梁阿姨，爸爸就到乡下的亲戚家里拿土鸡给梁阿姨。他委托人把土鸡杀好，然后给梁阿姨送去。梁阿姨母乳喂养孩子的半年里，爸爸先后给她送去十几只土鸡。

“爸，你当年没坑亲戚吧？你要了人家的土鸡不给钱？这个脸我们丢不起。”故事听到这里，我担忧不已。

爸爸笑了。

他说他没有让亲戚们吃亏，他是拿别的东西兑换的土鸡。实在没有东西兑换了，他只好付钱。但亲戚们都通情达理，知道我上大学花钱多，他们也就意思意思地收了一点钱，完全没有计较这些事。

我突然想起，梁阿姨生孩子那年的暑假，爸爸没让我去实习，净让我到乡下给亲戚干活。我当时还抱怨不已，喊累喊困。谁知道，爸爸是想利用我的劳力来帮他还人情。但是，那年暑假我过得很充实。

爸爸欠梁阿姨的钱不少，但是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催过债，即使后来我毕业工作了，梁阿姨也没提过还钱的事。

爸爸说：“你梁阿姨越是不提还钱的事，我越觉得对不起她。以前我们没有存款还不起钱，现在房子卖了，她也懂我们卖房子了，但她还是没提还钱的事。她这个时候都不提，这人情实在太大了。”

话说到这，我全明白了。

我问爸爸：“你留下的那些钱够还给梁阿姨吗？欠了这么久，你一定要给人家利息，不能让人家吃亏。”爸爸笑了。他说是连本带利把钱一起还给了梁阿姨，她收得很开心，也很欣慰。

还了债，爸爸一身轻。

我却不由得为爸爸的未来担忧。梁阿姨家庭美满，爸爸依然孑然一身，他会不会心理失衡而难受。

爸爸又笑了。

原来，爸爸还完梁阿姨的钱后，梁阿姨觉得爸爸挺靠谱的。于是，她为爸爸牵了条红线。还完钱不久，爸爸开始和一位知书达理的阿姨交往，他们目前正在了解阶段，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爸爸的终生大事终于有了进展，我无比欣慰。想及这些年爸爸为我受的苦，想及我们将有一个漂亮的新家，所有的辛苦都成了财富。感谢生活，让我们苦尽甘来。感谢爸爸，让我一直有个温暖的家。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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