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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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文竹女
48岁企业职工柳州人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时间和经历能改变人,但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与友谊,不应该被时间所改变,而应该被时间认可,像酒一样,愈久弥香。
1
闺蜜同步做投资
两个人关系好的时候,恨不得是连体婴,什么事都一块做,什么话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我和爱菊当年就是这样。
爱菊是一个嫁到柳州的外地人。那年大家族做清明,我和她一见如故,从此成为无话不说的好闺蜜。既然我们的关系这么好,得知有价格实惠的宅基地在出售时,我当然要叫上爱菊一起买。
我相中了一块宅基地。爱菊二话不说,一定要紧挨着我家做邻居。我逗爱菊:“我家对面那块地更好,你要不要换到我家对面,我们还是邻居呀,只是隔着一条马路而已。”谁知爱菊毫不动摇,非要买在我家旁边,还打算把两家的顶楼连在一起,未来一起种葡萄。
两家的楼房差不多建好时,施工师傅问我们顶楼要不要做一些特殊设计,给两家开个通道。我和爱菊异口同声:“开!”就这样,我们两家在顶楼来往不用翻墙,一步就能迈过去,方便极了。
因为地段好,我们的房子建好后,有不少人想租我们一楼的门面做生意。我和爱菊乐坏了。
我们两家的门面几乎同时租了出去,两个租户做的是不同的生意,不存在竞争关系。爱菊初尝收租的乐趣,对在做的工作越来越没有耐心,整天吵吵着辞职专心收租带孩子,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我就职于事业单位,工作稳定。对于事业,我有自己的规划,纵使家里有租金可收,也从没想过不工作。但是,爱菊的抱怨太多,她其实已经准备辞职,只差有个人帮她下这个决心。
“你帮我下决心吧!只要你支持我辞职,我马上递交辞职报告!”原来,爱菊等的人是我。
即使爱菊家里经济条件再好,我也不可能支持她草率离职。所以,我认真劝说爱菊,希望她谨慎从事:“有些工作一旦辞了,将来就再也回不来了。”爱菊却怼我道:“你平时不是总讲,孩子的成长时光一旦错过,未来就再也弥补不回来了?”我想要解释,爱菊却不容我辩驳:“就这么定了吧,做完这个月我就辞职。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比工作更重要。”
爱菊如此决绝,这哪是让我给建议啊,纯粹是拉我做挡箭牌,给她的离职找理由。身为闺蜜,这个锅我只能背着了。
爱菊离职前几年,门面租金涨了不少,爱菊乐不可支。她说自己离职离对了,光门面租金就已经远远超过工作收入了。看到投资门面收益不错,她又买了一间门面,收租婆的架势越来越浓。
爱菊买第一间门面的时候,我也跟着她买了,两个门面又是相邻的;但她买第三间门面时,我已经没有经济能力再跟她同步了,这是我俩第一次没有同步做一件事。
2
顺遂多年陷困境
做事和做人一样,顺的时候特别顺,一旦遇到麻烦,好像所有麻烦都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瞬间全涌了上来。
爱菊的老公出事了,不但身体受到伤害,还要赔偿不少钱。这笔钱要换在过去,爱菊家随时都可以拿出来,但摊子铺大后,她家的资金周转就出了问题,早已没有闲钱可供自由支配。
爱菊两口子都爱面子,当着外人的面,他们自然只说好的不说差的,甚至连双方父母和亲戚都不知道他们的实际情况。但爱菊把这些都告诉了我。我经常为她担忧,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如果阿易那边垮了,我这边还有三个门面,这三个门面养活我们一家绰绰有余。”爱菊坐拥三个门面,十分乐观,总觉得再难也不至于没有饭吃。殊不知,她老公阿易却有很多事瞒着她。
阿易的经济困境最终还是连累到了爱菊。因为爱菊名下的财产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所以,在清算债务的时候,门面也被连带上了。
三间门面最后只保住了一间。爱菊泣不成声:“早知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辞职了,都怪你那时没有远见,喊我辞职。”爱菊把怨气全撒到我头上。我很委屈,但又不敢多说。我知道她只是心情不好,想要找个人出气罢了。
本以为撒完气,第二天她就能恢复正常思维,谁知她仍然深陷泥潭出不来,依然认为我当初没有尽到好闺蜜的义务,为她提供正确的建议。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拉开了我和爱菊之间的距离。
遭到爱菊指责后,我依然选择陪伴在她的身边,陪她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日。但吸取之前的教训,我没有再随意给她提任何建议和意见,每当她正式找跟我谈一些事,我总故意岔开,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文竹,你现在对我好敷衍,是不是觉得有我这样破产的朋友给你丢脸了?如果你觉得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我们可以绝交,老死不相往来。”一天,爱菊生气地质问我。我百口莫辩。
我真的不是势利的人,更不会轻易放弃一个深交多年的好友。我知道,爱菊之所以变化那么大,都是家庭变故所致。无论她怎么误会我,我一定要忍住,绝不离开她。我这么想,也这么做。
以前我们两家经常聚餐,两家像一家。自从爱菊家出事后,我们再也没有在一块吃过饭。不是我们不想聚,而是每次我和老公提出想聚,爱菊和老公总会以各种理由拒绝我们。屡次被拒,我们再也不想自讨没趣。
我们两家的楼顶也发生了变化。我们不再在楼顶烧烤、喝酒。爱菊家顶楼的门总是紧紧地锁着。一天,她家突然来了师傅,把连接两家的那个通道封上了。我无比沮丧。爱菊却敷衍地安慰我:“阿易讲房子还是要封得好好的,就是因为开了这条通道,导致我们家漏财了,他坚决要封。”
对于他们的说法,我只能淡淡一笑,任由工人施工。但通道被封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封闭了。
3
友情被时间改变
阿菊只剩一个门面可收租的第二年,我又升职了,工作越来越顺利。
老公说我升职了,那辆开了多年的旧汽车也该换换了。于是,老公瞒着我悄悄订了一辆我心仪的轿车,还把订车协议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我。这事在朋友圈里炸开了,大家都羡慕我们一把年纪还这么浪漫。
“阿易差不多有十年没有跟我说过情话了,送车这种浪漫事,他是没有能力做了,我只有羡慕的份。”我过生日当天,爱菊送来一件进口蛇果,作为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紧紧地抱着她,感谢她的好意。但当她说完上面那番话,我愉快的心情荡然无存。我意识到,我的幸福深深地刺激到了爱菊。
既然我不能让自己变得不幸福,至少可以让爱菊少受点刺激。之后的日子我非常谨慎,生怕惹得爱菊又打破醋坛子。
一个小心谨慎,一个处处比较,我跟爱菊渐行渐远,昔日的闺蜜情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邻居间的些许情谊。但是,仅剩的情谊还是因为钱的事被打破了。我怎么也想不到,爱菊有一天会撕我。
爱菊家的门面位置不如我们家,但我们两家门面的租金是一样的。迫于生活压力,爱菊向租户提高租金。租户很为难,认为租金太高了。租户还拿我的门面做比较,说我的门面比爱菊家好,租金都没有涨。
“你还是一起涨租吧,光我一家涨,人家背地里骂我是坏人。”爱菊让我和她一起涨租金。我为难了。
我的租户是一对老实善良的夫妻,他们一家就指着这个门面生活。以前我也涨过他们的租金,但不会随意涨,原因是我不忍心。看着他们一家那么努力,我宁愿少要一点租金,也要让他们过得轻松些。
我跟爱菊说过我对这户租户的感情和不忍。以前,爱菊能够理解我,也支持我这么做。但遭遇变故后,爱菊的心变硬了,每次我说“我家租户挺不容易的”,她就怼我:“我更加不容易!”
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就租金的事达成一致,那就各收各的。我向爱菊说出我的这个决定后,爱菊严肃地盯了我许久,说我们以后没法再继续做朋友了。我的心一惊:不就是租金的事嘛,至于吗?
爱菊涨租了,还涨了不少。因为无法承受新的租金,老租户搬走了。由于租金太高,爱菊家的门面迟迟没有租出去,丢空了大半年。在这半年里,每次见面爱菊都是一副冷面孔,从不搭理我。半年后,爱菊把租金降了下来,这才有人来询问租赁的事。
我以为,门面再次租出去,我和爱菊之间的冷战也可以结束了。意外的是,不理不睬成了我们之间的常态。
如果没有曾经的亲密无间,我不会因为现在的形同陌路而悲伤。我知道时间和经历能改变人,但我坚信,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与友谊是不会被时间改变的,我跟爱菊的情谊,也一样。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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