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梦 苗青 摄
李陶 摄
□李侃
在城里听对歌,或者看山歌“擂台赛”,往往是政府部门组织起来的。选一块开阔地(广场),扯起横幅,摆开桌椅,挂上高音喇叭,将那些经过挑选的歌手分成几拨,相对而坐。主办方对唱歌的内容也有交代,决不可发生导向性错误,一般是“主题先行”。比赛评名次,发奖状,发奖金,也封“王”。
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既上规模,也上档次,程式化,而且文人化。我的感觉是,这种对歌现代化把原本来自山野的纯朴民风吹得无影无踪了,甚是可惜,不禁想起40年前在柳州听山歌的情景。
年年中秋是歌节。1978年9月,自治区群众业余文艺会演在柳州举行。17日是中秋节,我们听说柳江桥下有人对歌,决定去看看,同往的有:《广西文艺》编辑部韦显珍,自治区群众艺术馆陈丽梅,广西人民广播电台蔡定国,广西人民出版社廖玉华,还有苏理立和我,一共6个人。当时我和苏理立都是桂林市一建公司的工人,他最后在《桂林日报》总编辑的职位上退休。我2004年从漓江出版社书记、副社长的职位上退休。
皓月当空,银辉洒在柳江水面上。水波缓缓地荡漾着,软软的凉风拂过江面,送来丝丝甜意。大桥下,江水边,泊有不少船只;河堤上堆起木料和竹子。小商小贩架起桌子卖茶水、月饼、点心。按摩师傅摆上竹床,将那些趴在床上只穿背心、短裤的男女,拍得山响,好一幅柳江桥下风俗画。
“呃——”在一个稍宽敞的地方,有两个小伙子手挽着手,身子随节奏左右摆动着,亮开了嗓子。这是
唱“邀歌”——邀请别人与自己对歌。
兄弟今日摆歌台,
谁有本事上台来,
唱不过我就认输,
跟我回家烧饭菜。
有点挑战性。正在这时,有位大嫂打横里穿过,随口唱道:
绒毛鸭仔初下河,
量你山歌也不多,
喊你我仔嫌你大,
叫声阿哥不够格。
她的歌,咄咄逼人,逗得我们笑了起来。一转眼两个年轻人不见了,大概他们觉得遇到了强手,只好走为上计,看来在这儿要找个“跟我回家烧饭菜”的人,并非易事。
迤逦而行,我们来到几堆木料旁,木料上黑压压地坐了不少人。这里与先前的喧闹恰成对比,是一个相对安静的港湾,原来是有一个盲人男歌手与一个中年女子正在对歌。他们声音不大,但音质很好,富有情调,由于没了喧哗,所以听得很清楚。他们唱的是情歌,铺垫部分大约结束了,正进入相思、释疑、表心意阶段。
(男唱)想妹忧,
想妹忧忧在心头,
一年三百六十夜,
夜夜想妹泪双流。
(女唱)哥莫忧,
阿妹就在哥心头,
八仙桌上放灯盏,
灯芯永远伴灯油。
(男唱)往日相爱又相亲,
一个番桃分得匀。
那天路口看见你,
步履匆匆好生分。
(女唱)不是阿妹好生分,
是我有意避熟人,
只怕林中千种鸟,
万般声音叫纷纷。
(男唱)不是林中鸟乱叫,
有人搭话给我听,
见你河边打花伞,
一把伞遮两个人。
(女唱)莫多心,
你莫乱听瞎传闻,
铜壶慢火煮浓茶,
妹把阿哥念(酽)在心,
(男唱)又听奶佬传话来,
说你月头去柳城,
靓仔踩车快如飞,
你坐车尾笑盈盈。
(女唱)莫要听,
你莫乱听瞎传闻,
十排扣子结胸口,
妹把阿哥系(记)在心。
你来我往,旋律并不固定,情感也随曲调变化而变化。唱词中不时冒出的生动比方,使我们兴趣陡增。相互招呼着,快点,又有好句子了,快拿纸笔记下来,我一直忙个手脚不停。
歌浓情浓,男女双方越唱越近了。到后来开始了合唱,是琴瑟和鸣之声。
高山砍柴不用刀,
只用脚踩手来摇,
连情不用嘴巴讲,
只消眨眼动眉毛。
东边一朵白云起,
西边一朵紫云来,
两朵彩云来相会,
九夜凉风吹不开。
竹子开花不到尾,
笋子包角包到头,
我俩结交订百年,
海水不干永不丢。
夜深了,月儿更圆更亮了,唯有那动人的歌声还在柳江上飘着、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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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柳州市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