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厨房

□栗子

下面积越大，形成上窄下宽的格局。“阿妈，我们回来了。”一位老妇人正在河边的菜地里摘菜，她直起腰，冲我一笑。我心想这就是外婆了，“外婆好！”赶紧亮了嗓子跟她打招呼。外婆拎着满满一篮菜回到厨房，手脚利落地做饭。想起出门前妈妈的再三交代，我主动蹲到灶前。

柴火是轻而干的树枝和树皮，“这是河边涨大水时捞的，晒干了特别好烧。”小姨说。我把灶膛塞得满满，第一次帮外婆干活，我得好好表现。浓烟从灶膛蹿出来，外婆急忙扯出一把柴火，“莫着急呀，慢慢来。”我扑哧一笑，“外婆你说的什么话呀，应该说别着急。”外婆和小姨一起笑了，连忙说柳州话就是这样讲的。

隔壁的油烟味一个劲地飘过来，锅铲声、碗碟碰撞声、说话声听得真真切切。我凑近一看，原来两家的墙壁是用带着树皮的木板隔成的，缝隙间，对方的举动一

前几天整理老相册时，发现了一张我和小姨的老照片。照片是黑白的，有点模糊且有些泛黄了，那是我们上世纪60年代在外婆家门口照的。天空是明亮的，我们的笑容更是灿烂无比。那是夏季的某个日子，阳光配合着心情，使我一整天都沉浸在欢乐中。“李叔叔到柳州出差，你跟他回去陪陪外婆吧。”耳畔反复回放着妈妈的话。

小姨到火车站接了我，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外婆家。外婆的家在马路旁边，扫眼过去，一家紧挨一家的木制矮房，稍好些的会有两层的小阁楼。“进来吧。”小姨推开木门。刚往里进，就感觉脚下吱嘎作响，低头一看，原来地板全是木头的，再仔细看，墙壁、房顶也全是木头的。穿过小厅，小姨继续往里走，突然，我一脚踏空，打了个趔趄。“小心，楼梯窄。”扶着木板墙往下走，脚下的梯子摇摇晃晃，每走一步就吱嘎一声，“没事，倒不了的。”走了七八级楼梯，小姨停下，推开门。这是一间卧房，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两张板凳、一个箱子，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了。我放下书包，沿着陡而狭窄的楼梯往下走，视线突然变得宽敞。啊，原来这是厨房，外婆家的厨房好大啊，东西好多啊！我兴奋地摸摸水缸，抓抓火钳，抻抻吊在横梁上的竹篮。门外传来“呜呜呜”的汽笛声，推门看，一条大河就在门外。“这是柳江，这个点的船是下广州的。”我四处乱看，这才发现，房子是依着河边坡度搭建的，越往

览无余。

住了几天，我对外婆的厨房已经是轻车熟路，但外婆仍不放心让我独自烧火。房子虽然依河而建，但是，这样的连排木屋，一不留神就会发生火灾。

外婆的担心在后来的日子里终于发生了。

假期结束，爸爸来柳州接我回大院。揣着外婆准备的糯米糍粑，依依辞别了外婆和小姨。原以为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不曾想那年冬天，街坊因烤火不慎引发火灾，一条街的房子全部夷为平地。

第二年又见到外婆和小姨，但这次，外婆永远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小木屋和那间我喜爱的厨房。若干年后，我再次来到那条熟悉的小街，河风依旧，记忆中的连排木屋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往事，却深深地烙在了我那张泛黄的老照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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