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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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阿冠(化名)男33岁
个体户柳州人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喜好,从一个人的喜好可以窥见一个人的性格,也可以窥见一个人的经历。
1
因猫结缘
我和朗熙结缘,是因为一只流浪猫。
朗熙在公园散步时捡到一只流浪猫,她把猫带回家。家人却反对她养小动物,让她尽快把猫转手给别人养。于是,朗熙在网上发了一条消息,内容是给猫寻找一个有爱心的主人。
我的朋友看到了朗熙的这条消息。我当时是单身,正为即将到来的“光棍节”苦恼,生怕那天被大家拿来开涮。朋友说:“这个女人对猫这么有爱心,肯定不错,你跟我去接猫,顺便和人家认识一下。”一开始,我对这样的相亲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一见到朗熙,我心动了。
朗熙长得不算漂亮,但很清秀、文静,完全符合我的择偶要求。见我一直盯着朗熙看,朋友领会了我的意思,马上邀请朗熙和我们一起吃午饭。
朗熙欣然答应,我暗自欣喜。那天的饭桌上,我的感情表露无遗。朗熙当下就答应和我尝试交往。
别人约会都是去电影院之类的地方,我和朗熙约会,总是去动物园。一看到动物她就两眼放光,兴奋异常。几次约会下来,我发现朗熙非常喜欢动物,于是更加坚信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有一次又去动物园,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看动物。朗熙盯着一个女孩,看得出了神。我站在她的身边,一声不吭,不想打扰她。突然,她扬起脸对我说:“我们结婚吧,也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我惊诧极了。我和朗熙才认识一个多月,如果马上结婚,算是闪婚。我有些犹豫。
朗熙看出我的犹豫,她不悦地起身走了,我在身后拼命地追。追到她时,她的眼睛已经湿润。朗熙的父母经常吵架,她很想早点出嫁,逃离父母的管束。如果我愿意成全她,那就马上结婚;如果我不愿意,马上分手,她要去找一个愿意“收留”她的人。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心疼极了。我抓起她的手,说我非常喜欢她,愿意给她一个温暖的港湾。我们情不自禁吻了起来。亲吻结束,朗熙用命令的口吻要求我:“明天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突然结婚,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家人说。朗熙建议我别说,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家人就再也不会阻拦我们。我的父母没有见过朗熙,他们都是从我的口中了解她,看得出他们挺喜欢朗熙这样的女孩。既然父母也喜欢朗熙,这门婚事应该没问题。于是,我悄悄拿走户口本,和朗熙结婚了。
刚工作那年,我在父母的资助下买了一套房。房子已经交房,但是没装修。现在,房子有了女主人,装修的事我肯定要和朗熙好好商量。
“一定要把一个房间给我的宠物!”房子是两房两厅,朗熙强烈要求次卧要留给我们以后要养的宠物。我很不解:“你不是想马上要孩子吗?另一个房间应该留给孩子才对。如果房间养过宠物,孩子再睡不太好。”我的话刚说完,朗熙马上撒娇,让我迁就她,她坚持把一个房间给宠物。我想,我们暂时不会养宠物,她这么要求,我先答应她,等孩子出生了,她自然不会再有养宠物的想法。见我答应她的要求,朗熙欣喜若狂,一直跟我说谢谢。
之后的几个月,我们一边装修房子,一边努力“造人”。遗憾的是,房子已经装修布置完毕,朗熙的肚子却没有动静。我安慰她,说房子是新房,等房子晾了一两年再要孩子,这样更加安全。
朗熙的执拗脾气又犯了。她执意不去我家住,说不知道怎么和长辈相处,希望我给她时间学习。可是,她也不想住在自己家,新房暂时又不能入住。无奈之下,我陪她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
当时,我和朗熙结婚不到一年。一年来的相处让我看到她是一个执拗的人,一旦有什么想法,绝对不会被他人改变,对我也不例外。我喜欢有个性的她,只是一个人在生活中太过有个性,身边人难免招架不住。我的脑海曾闪过一丝懊悔:也许我和朗熙不该闪婚,我们应该再多了解一下。
可是,木已成舟。
2
悄悄养猫
新房已经装修好一年多,我们迟迟没有入住。
朗熙很坚持,说要等怀孕以后才住进去。一开始,我是反对的。她那么坚持,我只好妥协。但是,我的父母看不下去了,他们认为租房是浪费钱,催促我们早日迁入新居。朗熙却不把长辈的建议当一回事。
朗熙还建议,新房的装修污染要好久才能完全散去,我们尽量少去新房。有近半年时间,我们都没有去那里。一天,朋友送了我一个花瓶,我打算拿去布置新房。本想让朗熙陪我一起去,她却没有接听我的电话。
我一个人去了新房。推开房子的大门,居然听到宠物的声音。
新房的次卧放着两个笼子,两只猫在笼子外跑来跑去。卧室的地板和墙面都脏了,房里都是异味。我猜宠物是朗熙偷偷养的。还没入住的新房就养宠物,还不好好照顾,朗熙的行为让我很生气。
当晚,我们吵了一架。朗熙很委屈,她说自己那么喜欢宠物,父母不给她养,老公也不给她养,她很失望。见她哭泣,我不忍心了:“我不是不让你养,问题是不能养在房间里,房间以后要住人的。”
朗熙继续哭,像个孩子。
第二天,我向养宠物的朋友倾吐苦恼。朋友都建议我和朗熙生完孩子后再养宠物。得知朗熙瞒着我在新房养宠物这件事,大家都有些惊诧。他们建议我和朗熙好好聊聊,也许她有什么故事一直没有告诉我。
我不敢直接了当地问,生怕她敏感。在新房养猫的事,吵过一架之后没有任何改变。朗熙继续养她的猫,我不再吱声。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朗熙独自去新房看望猫。出门没多久,她给我打电话,嚎啕大哭:“猫咪都死了!”听得出,她十分伤心。我马上赶过去安慰她。到达新房时,大门大开,朗熙坐在地板上哭泣,两只猫的尸体在次卧。这一幕,看得我心情复杂极了。
连续两天朗熙不吃不喝,也不去上班。认识她这么久,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落。她让我找个地方把猫安葬了,还让我给猫准备鲜花。我一切照办,只盼她的心情尽快平复。把猫安葬后,朗熙的状态还是很差,她经常梦到猫,每次从梦中惊醒,就再也睡不着。我的作息也受到了影响。
我仔细回忆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突然想起朋友给我的建议。朗熙这么喜欢动物,这么多愁善感,难道真有什么故事?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朗熙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的家庭很健康,我的生长环境也很好,我很正常呀,你觉得我哪里不对劲了?”被她反问,我反而说不出话来。我笑了笑,把这事敷衍过去了。
3
彼此感谢
孕育一个新生命,应该是件快乐的事。可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总觉得和朗熙之间横着一道墙,如果不把这道墙推翻,我永远看不清她的真实模样,永远无法触碰她最真实的内心。
有段时间,我郁郁寡欢,偏偏这时,朗熙告诉我一个消息:她怀孕了!她是含着眼泪告诉我这个消息。可是,我却很平静,没有她期待的兴奋。看完我的反应,她的脸色马上变了。
朗熙认为我不爱她,不想和她有孩子。我百口莫辩。我非常期待做爸爸,可是我和朗熙之间还有问题没解决,如果这些问题没解决,我心里永远有疙瘩。我把想法告诉朗熙,让她好好想一想。
“你真的觉得我有故事吗?”朗熙问。看着她的眼睛,我非常笃定地回答:“我想听你的故事,想了解完整的你。”终于,朗熙敞开心怀,把她的生世告诉了我:朗熙的父母不是亲生的。
朗熙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因意外去世了,她被亲戚收做养女。由于对亲生父母没什么印象,朗熙一直把养父母当做亲生父母一样对待。在她读初中前,养父母对她还是不错的,可是初一那年弟弟出生后,她的生活变了,似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人。那时开始,朗熙感觉自己像一个没人爱的小动物,可怜极了,她这么喜欢动物,这么想照顾宠物,就是想给它们一个温暖的家。
给宠物一个家,就是给自己一个家,她从心底是这么想,所以才会在新房养宠物,宠物死后嚎啕大哭。
我原来只知道朗熙很想逃离自己的家,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复杂的故事。她向我道歉:“结婚是件大事,结婚之前我都没有向你坦白我的身世,是怕你们家嫌弃,你的家境那么好,你又那么好……”朗熙的话透着深深的自卑。我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不懂她,恨自己竟然不支持她养宠物,更恨自己一度有过懊悔的念头……当下,我特别怜惜这个女人,只想好好地爱她。
我和朗熙之间的那道墙被推翻了,可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依然存在。朗熙的自卑和脆弱,并非一朝一夕能治愈。我是一个从小被宠大的孩子,所以我不擅长关心、体贴人,更不擅长安抚人。但是,我知道自己的不足,知道必须努力学习去呵护我的老婆。
感谢朗熙,给了我成长的时间和空间。我们在婚姻里磕磕碰碰,却始终坚定不放开彼此的手。结婚多年,我们的孩子现在上幼儿园了,很多一开始并不看好我们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六月初,朗熙过生日。我们没有邀请朋友,而是一家三口自己过。许愿时,朗熙没有闭眼睛。她一直看着我说“谢谢”。我问:“谢我什么?”她哭了。她说自己一直是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我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包容了她的脾气和敏感,“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你一样了。”
夫妻间很多东西是相对的。我在包容朗熙的同时,也在磨炼自己的耐心;在努力担起家庭责任的时候,也是在逼自己上进,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我也要感谢朗熙,是她让我的心变得柔软。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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