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我心中一首唱不完的歌

○○潘巧林

题记

龙应台说过，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追者自追，不必追也要追，是谓可怜天下父母心。然而，有了父亲节、母亲节，让感恩有了更好的出口。是以如此文字，报以繁花感恩。

父亲：生命里的最佳男主角

这个白手起家勇敢的男人，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立志在农村干一番名堂出来，遂改名乐耕——乐于耕耘。倒真是他的写照。他当过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生产队长、农科员，最先种优质稻、养蚕。开过砖厂、烤烟厂、烘茧厂，养过鸭，都无功而返。不善经商的他靠农事养活了一家九口人，并让这些儿女都读了书、上了大学。方圆千里，上世纪九十年代整个乡五个小学直接考进县中的学生里有他的一个女儿，考干成功的一批人中有他的一个女儿，考取柳州师专读大学的有他的一个女儿。或许这是他最辉煌的时刻，可是年轻的他，却是病了，结石让他痛得直不起身来。

记忆最深的是有一年，我大概10岁左右，准备打糍粑过年了，那时每年要打糍粑上百斤。母亲去别人家借打糍粑的物件，灶房里大大的锅里放着大大的木桶蒸着糯米饭。我们在晒谷坪上玩，他病在床上，不知他要干什么，扶着墙出来了，在回屋的时候，我看见他沿着墙慢慢地要倒地，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我愣在那，仿佛天要塌下来了，而我的二姐过去扶他，把他送回了房。母亲不在家，我不懂状况，也不敢问，再没心思玩，不时去他房间，见棉被包裹的高高身型，寂静得可怕，心想，他咳嗽一声该是多好。

童年里的生活，有许多争吵、打闹。村里的人为捉鱼，与小叔大动干戈，一群人围过来喊打喊杀，我的父亲来了，喝一声哪个敢打？于是人群便慢慢散去。他救过落水儿童，救济过贫穷人家，帮过很多人的忙，很多人爱他，喊他做大哥。一些人恨他，一心要他下不得台。即便如此，他的足智多谋化解的层层危机终将成为一个个前车之鉴，在我们的人生遭际里时刻警醒着。

往事成为碎片。脉络淡了去，只有些许枝节，提醒着自己，他曾像石头铺在地上，垫起我们姊妹愿望的脚尖。我小学三年级，有一天早上醒过来，父亲递给我一本他们大人用的工作手册，说，送给你。我真是欣喜若狂，拿着那本子，开始写日记。每篇每篇都是“今天，我干吗干吗”的流水账模式。这是记忆里他送我的一份人生大礼，至今影响着我的生活和工作。

年逾花甲，他卖了家里的树，攥了个首付，买了个新房，成为城中之人，仍坚持要自己养活自己，并越活越淳厚。进入老年大学学习，认识了很多以前只在报纸上看到的人。他们聚在一起，采风，聚会，互相交流写诗心得。他的作品发表在县报上，更是激发了他的浓厚兴趣。他一边写一边唱，偶尔用手机录给我听。他录了写给奶奶的诗，唱得流泪。如同我现在写他的心情，动情处自有我的忧伤。当我在他的窗台上看到厚厚一沓诗歌集和一本老年大学颁发的优秀班长荣誉证书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父亲，已经适应了这城市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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