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钱筒
前言
接到一个电话,女声,声音又响又脆:“存钱筒,你有时间吗?我和张雷有故事,要不要听?”我说微信或者Q聊行不行?我最近出差不在柳州,可能安排不了哦。对方说了一串不不不不,一定要当面聊才行,张雷也要说,二对一,微信和QQ都不痛快。于是我们约定“三月三”放假期间见面。
李夏然和张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吃了一惊,竟然是两个女生……
李夏然
很吃惊,对吧?以为我们是拉拉?可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张雷不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却是世交。
我们是大学同学,一起学服装设计。上大学之前,真没想到有这么个世交。因为都是柳州妹,又同在一个班,所以我们一见如故。本来不在一间宿舍,硬是软磨硬缠让生活老师给我们换到同一间宿舍。当然,我主动的多,你看到了,我是人来疯,她呢,慢热,闷骚。
休息日我们一起逛古镇,都看中一块蓝底白花蜡染的麻质布料,买了下来,张雷说她来设计我来缝纫,我很赞同。她的设计感很好,一直是我喜欢的风格。因为刚进大学,各种社团活动很多,也还没到实操课,缝纫机轮不到我们碰。放寒假了,我把布料带回家,我家有缝纫机。
寒假时间短,春节走亲访友老同学聚会忙得不可开交,快开学了才想起那些布,急急忙忙拿出来,怎么弄袖子都上不好。我妈看不下去了,说还学什么服装设计,缝条裙子都难上天,接过来一踩缝纫机,喀喀喀,三下五除二,好了,两条民国风的裙子出来了。
我把裙子带到学校,和张雷一起穿上,风情各异,整个宿舍都惊呆了。不是因为裙子漂亮,而是因为人人都怕“撞衫”的个性时代,我们竟然穿着同一款裙子在校园里招摇。
班上还有个柳州仔,叫孙序淳。
孙序淳坐我们后面,拍一下我的肩,我回头他却把脑袋绕到旁边侧着脸问张雷:“你们双孖女啊?”张雷笑,懒得理他。我呛他说:“要你管啊,双生花行不行?”张雷转过头掩嘴笑:“你知道双生花是什么意思吗?可别乱说。”孙序淳嘴最贱了,说我看你们是拉拉才对,这不是情侣装吗?张雷干脆把脸伏下去,头顶着课桌笑。我骂孙序淳:“孙子!”
张雷
要习惯夏然的叙事风格,她喜欢插叙,一件事说着说着绕另一件事上去了,然后忘了绕回来。
还是说说蓝底白花裙子吧。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和夏然一起穿的,但是她的理由那么充分,说一条长一条短,一条中袖一条短袖,一条立领一条圆领,怎么算“撞衫”呢?就要一起穿,才能体现同一面料的不同风格,才能提升设计理念。我觉得也蛮有道理的。
放暑假回家,家里来了客人,我妈的同学。有个阿姨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不自然,想缩回房间,阿姨叫住我:“你是张雷吧?我说是!”阿姨又说:“李夏然是你同学吧?你们很要好?”我妈从厨房出来,指着我说,“这是我女儿……”阿姨打断她说:“我知道,叫张雷。”我和妈都吃了一大惊,异口同声问:“你怎么知道?”阿姨指着我的蓝底白花长裙说:“这裙子的袖子和立领都是我上的,裙边也是我缝的,李夏然是我女儿,她也有一条,短一点,没领子。”
就这样,我们就成了夏然说的“世交”。缘分这件事,不仅仅限于情人,做朋友也一样。
夏然很仗义,喜欢打抱不平,也喜欢替我出头,但有时候我觉得她过了。我容着她,就像她妈容着我妈一样。她爸妈拌个小嘴,我妈也要冲上门去数落她爸,我觉得没必要。孙序淳逗我两句,夏然就跟他吵半天,也没必要。但我喜欢她直爽的性格,和她在一起,不必猜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很简单,让人省心,舒服,还有那些新奇古怪的想法,某种程度上,能拓展视野和思路。
李夏然
我一向只想不做,动口不动手,我的想法都成了张雷的设计灵感,设计出的作品永远高我一个境界。有时想起来心里酸酸的,还有点恨,凭什么她老是比我优秀啊?还抢我的设计理念……马上我又后悔了,这样想的都是小人,我堂堂女汉子,怎么能做小人?人家张雷早餐给我打豆浆,晚饭给我带回来香蕉,夏天送我防蚊水和折扇,冬天送我毛茸茸的鞋垫。
最可恨的是孙子,老是说人家张雷的设计是“毛姑妹”和“翠花”,我的就是“野兽派”和“原始族”。你知道吗?他喜欢画画,考不进油画系才进的设计系,整天把乱七八糟的颜料堆在一起,说什么“质感”“层次感”,男装他只会弄萝卜裤,女装只会公主裙……我当时真的想吐。
我们去采风,三江,刚好是“三月三”,成群结队的侗哥侗妹从我们眼前走过。孙子拿了相机跟在人家侗妹身后,偷拍人家的衣尾裙摆,说那些褶子简直美逆天。被人发现了,拉去踩堂喝酒,他说他酒精过敏,我掩护他逃出来。又拉我们去人家家里蹭饭,把油茶加盐给我,加糖给张雷。你知道,加了盐的油茶特别苦。一面喝茶一面问张雷:“你为什么从不穿裤子?”又问我:“你那条蓝花裙子,为什么不穿了?除了站着撒尿,我们男生会的你还有什么不会?”搞得侗哥侗妹哄堂大笑。张雷只会笑,我咬牙切齿骂他:“王八蛋!”
回程的时候,我把自己和张雷的行李全抢过来,不让孙子背了,他不配。又把他赶到大巴后面,不让他和我们挨一块坐。他坐在后排嚷嚷:“母老虎啊!武都头啊!你把张雷娶了,以后不用嫁人了。”全班快把大巴笑翻了,最可气的是,张雷也跟着一起笑,我恨不得把孙子扔山沟里。
回到学校该换教室了,我抱起自己和张雷的书放到新教室的课桌上,孙子不敢靠我太近,坐在隔我两桌远的后排。张雷慢吞吞走进来,抱起她的书说:“我想换个位置。”天呐,她挨着孙子坐下了……
她的脸色很冷,我的心比她的脸还冷,甚至没有勇气回头望她。
有人告诉我:“你入党,就差张雷那一票,你和她怎么了?翻脸这么快?”
翻脸?为什么要翻脸啊?谁翻脸?我?还是她?我真的搞不清状况啊。
哼,翻就翻,我没得罪人,也不怕人得罪,我李夏然还会缺朋友吗?死张雷,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哪怕绝交八年也不解恨。
张雷
我很讨厌夏然把孙序淳叫“孙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
我喜欢序淳的知识含量,还喜欢他的执著,以及,一往情深,对夏然,是的没错,对夏然一往情深。三年了,从听夏然说穿同一款蓝花裙子不算撞衫开始,序淳不知在我面前说了她多少好。她和其他的女孩不同,个性张扬,观点独特,看似糊涂实际单纯,外表时尚内心保守,像她的油画一样,色彩层层叠叠,不按常理出牌,让人充满幻想,是让人想征服的女孩。
序淳了解夏然的一切。知道她不喝牛奶不吃苹果,怕热,冬天脚冷,喜欢熬夜想入非非,虽然她家把她当儿子养,但她内心深处却有个公主梦,目光常常在蛋糕裙上停留很久。我带给夏然的豆浆、香蕉全是序淳买的,防蚊水、折扇和鞋垫也是。油茶加盐是因为夏然有蛀牙,而且夏然牙本质过敏最好少吃甜食;公主裙是为夏然设计的婚纱,萝卜裤是为他自己设计的礼服。他认为夏然会喜欢。每次抢着替我们拎包提行李,是怕夏然替我拿多了会累。
夏然对序淳的态度,很让我心疼,心疼他的真情像流水,在夏然面前汩汩而过,她却听不到任何声响,没有半点回应。我觉得她不是真傻而是装傻。我开始恨她,白痴也好无情也好,就是恨。
我不是话多的人,我不想说,无论对夏然和序淳,我都不想说,有些事,也是不必说的。我愿意听序淳说,说他心里的苦和闷,说他对夏然那些东流水的爱意,越听心里越痛,痛得无法遏止。
我和序淳相互陪伴了四年,直到他又碰到了另一个色彩层叠的女孩。他对我说:“我们分手吧,你爱我,就像当初我爱夏然,我们爱的都不是对方,只是被爱情吸引了,认为自己应该有个爱的对象。我的身边只有夏然符合我的幻想,而你的身边也刚好有我符合你的幻想,于是我们认为我们在爱了,但那只是爱上我们自己的爱情。”
我有点后悔把这个故事告诉夏然。不知道是因为过了十年才告诉她真相,还是后悔向这个“大嘴巴”和盘托出,但对这段感情,我和夏然,和序淳,我无悔,毕竟,这段曲折的感情,丰富了我们三个人的青春。
后记
眼前的李夏然和张雷共同拥有一间服装工作室,独特的设计感在圈内小有名气。李夏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张雷也即将步入婚姻殿堂。两家人,包括两位妈妈常常聚在一起。而孙序淳,刚刚举办了一场油画展,画风变得朴实、厚重,满屏都是他穿戴侗族服饰的未婚妻,他要在“三月三”把羞涩的侗妹娶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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