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那段感情 擦干眼泪回家

豆子 绘

讲述人：芳华（化名） 女 28岁 暂时待业 湖南邵阳人   

文字记录：韦黎

情感热线：13078070413

邮箱地址：237229427@qq.com

在过去的半年里，我经常拨打情感热线，想要倾诉自己的感情。但每次，电话还没接通，我就挂断了，以致记者误将我的号码归入了“骚扰来电”的行列。

我知道，必须真正释放自己，才能重新开始。所以，我先后给记者发了4封邮件。故事讲得断断续续。未来的情路，我已然看到方向。

生日“大礼”

10年前，我考取了广西区内的一所高校。

从小学到高中，我留的都是齐肩短发，十多年都没换过发型。大学室友笑我的发型太老土，建议我尝试把头发留长，她们认为长发飘飘的我一定更漂亮。我对自己的外表一直很自信，在一众肤色不好的女生中，皮肤白皙的我确实很有优势。

决定留长发的我，开始盼望日子过得快些。

终于熬过了半年。头发已经超过肩膀的我，找了一间高档发廊做修剪，还染了栗子色。焕然一新的发型，果然在班上引起不小的轰动。碰巧有个校园节目在找舞蹈演员，班长极力推荐我加入。盛情难却，我只好任由差遣。

舞蹈小组中，与我临近的女生叫杨柳，比我大一届。杨柳对我格外照顾，我们渐渐熟识，最后成了朋友。表演结束后，我们依然保持联系。

杨柳的交际面很广，她把我介绍给了她的朋友认识，方赫就是其中一个。方赫年过30，手指上的婚戒，已经宣告他的婚姻状况。我和方赫都是不爱说话的人。前几次聚餐，我们都被挤在角落。记不清是第几次聚餐，我和方赫被挤到了同一处。惺惺相惜的我们，无奈地看他人高声畅谈。

突然，方赫凑到我的耳边说：“你的头发好漂亮。”我被吓到了。赞美我的男生不少，已婚男人却是第一个。我也把脸凑到方赫的耳边，轻声回了句：“谢谢。”我完全是出于礼貌，同在饭桌上的杨柳，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莫名其妙地抿嘴笑。

我猜，杨柳一定误会了。

杨柳不是误会，而是笃定方赫对我有意思。我直截了当地表达想法。“对我有意思又怎么样，他已经结婚了，我绝不接受这样的男人。”紧随其后的是杨柳的叹息声，在她看来，我和方赫可谓郎才女貌。

那次交流后，我屡屡推掉与杨柳的聚会，只因不想再遇方赫。20岁生日当天，杨柳说要单独给我过生日。不忍拒绝她的热情，我准时赴约。约定的地方很温馨，我们也聊得颇开心。聊得正起劲，方赫突然出现。

杨柳以有事为由，扔下我离去。

看着杨柳离开的背影，我感觉被朋友出卖了，顿时生出恨意。没待方赫坐下，我也起身准备离开。方赫拦住我：“我送你回学校吧。”我很想拒绝，但又不愿独自坐公交车回学校，于是答应接受他的好意。

我一坐进车子，方赫快速地从后排座位拿出一大束玫瑰，递到我的胸前。我很慌乱，只说了句“赶紧送我回学校”。车子在朝学校的方向缓慢行进，到达学校一个偏僻的侧门时，车子停了下来。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愿意承担你的学费和生活开支。”听了方赫的话，我在心里冷笑：虽然我涉世不深，但有自己的人生追求，我不想做‘小三\’，更不想依赖男人。“你的花我不要。”我把玫瑰甩在座位上，推开车门逃离。

我和方赫的故事到此为止。

从我的人生中一并被删除的，还有杨柳。20岁生日，杨柳和方赫送的这份“大礼”，让我对社会充满了畏惧，此后数年，我不敢轻易与人交心。

毕业前的爱情

大学临近毕业，我顺利找到了工作。当别人还在为面试、试用忙活时，我已在享受大学最后的时光。

4月的一天，我和母亲通了电话。对于我不回家乡工作的决定，父母都很生气。我是家里的独女，父母希望我能陪伴左右。可是大学4年，我对所呆的城市已有感情，我愿意在这里奋斗、扎根。

可是，想家的情绪还是影响了我。

那个黄昏，夕阳透过发廊的窗户照进来。坐在理发店里等待剪发的我，情不自禁流下眼泪。本想适可而止，谁知越哭越伤心，以致店面老板让洗头的小妹来问我“你需不需要帮助”。我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终于轮到我剪发。

理发师是个帅气的男人，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得知我要剪掉长发，理发师有些狐疑，接连向我确认。得到我的最终确认，他还是没有着急动手。轮到我疑惑了：“你到底剪不剪？”我的语气，分明带着怒气。

理发师没有正面回答，拿起剪刀开始工作。我无心观察剪发的进度，只惦记着上班前回家看望父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头发没有变短的迹象。怒色窜上我的脸颊。正要质问，理发师抢先一步开口了。

“很多女生希望通过剪掉长发来遗忘恋情，却不知，头发还是会长长。如果决心忘记一个人，就一定能做到，不需要任何形式表决心。我觉得长发很适合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留恋的男人毁了一头长发。”

我笑了一分多钟。“我是因为想家才流泪。剪短头发不是因为失恋，只是想换个发型罢了。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理发师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本沉默、不悦的气氛，被我们的笑声打破了。

理发师叫阿冈，和我同岁。虽是同一年出生，进入社会已多年的他，看上去很成熟。除了成熟，阿冈还很主动。头发刚剪完，阿冈主动约我一起吃饭。想及朋友都在为工作奔忙，孤单一人的我爽快答应。

阿冈的剪发技术很好，颇受老板器重，加之擅长与顾客打交道，很多顾客都指定让他剪发。毕业前的两个多月，我经常借洗头的机会去看阿冈。

有一次，阿冈为一个外籍美女剪发，我看着看着，竟然醋意大发。我把自己的感受告诉阿冈。他露出得意的表情，然后托起我的下巴，深情地说：“吃醋的女人最可爱。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阿冈的请求，正是我期待的。

我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阿冈。他欣喜若狂。此后的30多天，他经常到学校给我送牛奶，我的身体有任何不舒服，他比我还紧张，非要送我到医院做检查，直到确定我没事了，才能安心工作。

我从未想过，毕业前夕还能收获这样的一段感情。我很珍惜和阿冈在一起的时光。同居两年后，阿冈提出想返回柳州老家自己做老板。为了爱情，工作稳定、薪资不错的我，毫不犹豫地辞职陪他回家。

放手，回家吧

柳州的市场竞争，远比阿冈料想的要激烈。阿冈自恃有技术，不甘再为人打工，他铁了心自己做老板。男人有事业心，这是好事，可创业必须有资金。

工作这些年，阿冈没存下太多钱，好的门面转让费和租金都不菲，阿冈根本无力支付。开不了大门面，那就从小做起。和家人商量后，阿冈在所住小区附近找了一间小门面，他一个人既是老板也是小工。

如能踏实地经营门面，收入也是不错的。最初几个月，阿冈确实专心经营门面，回头客不少。可是门面开了才半年，阿冈的浮躁渐渐显现。

阿冈依旧惦记着开大门面的事，遐想着请很多人帮他打工，自己想干活就干活，自由又惬意。实际情况却不足以支持他的想法。阿冈认为自己很不得志，加之迷上打麻将，理发店的生意越来越差。

和生意一起在走下坡路的，还有我和阿冈的感情。来到柳州后，阿冈对我的态度一落千丈。他总是一副大男人的架势，让我迁就他。偶尔埋怨他因为打麻将耽误理发店的生意，他就大动肝火，抱怨我啰嗦。有一次吵得激烈，他用柳州话对我说了好几个“滚”字，我听得心都寒了。

母亲给我打电话，询问我在柳州的情况。说着说着，我哽咽了。母亲听出我的不如意。停顿许久，母亲终于开口提及张扬。

张扬是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小学、初中和高中，我们都在同一个班。当初考大学，张扬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填报广东的学校，我却执意要到有山有水的地方。这一念，让我们分开数年，联系也少了。

我的父母一直把张扬当半个儿子对待，在父母心里，张扬是女婿的最佳选择。如今，在外打拼多年的张扬，考取了家乡当地的公务员。张扬的回家，让我的父母看到了一丝希望。两位老人时常念叨：“什么时候我们的宝贝女儿也能回家？”

我不是没有想过回家。当阿冈一边抱怨不得志，一边沉迷麻将的时候，我想过收拾行装离开。当阿冈大声呵斥让我“滚”的时候，我也想过回家。可是，我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毕竟阿冈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阿冈也觉察到了我们的渐行渐远。有一次，我无意提及发小张扬，阿冈的脸色非常难看。那天，他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第二天，没有开门做生意。阿冈夜不归宿的那个晚上，我失眠了。我知道，是放手的时候了。

2012年10月，我决定离开柳州。

离开当天，阿冈把我送到火车站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知是父母的安排，还是张扬自己的想法，走进火车站候车大厅时，我竟然看到张扬熟悉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张扬将我拥入怀里安慰道，“擦干眼泪，我们一起回家。”

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故事。最后，在张扬的鼓励下，我把记忆断断续续地敲成了文字。张扬希望我能真正释放，放下过往重新出发。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因为，前路的方向已经在我脚下。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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