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人如何说“死”

鞠远斌

坊间有一段广为流传的顺口溜：玩在杭州，吃在广州，死在柳州。其中的“死在柳州”，意思是说柳州的棺材很有名气，材质好，做工精，适合殡葬。后来，柳州棺材还做成了工艺品，供人们把玩、欣赏，甚至送礼。

人总是要死的，柳州人对死亡大彻大悟，有独到见解，在说到“死”时，常常明喻、暗喻、谐喻、借喻、正喻、反喻，极尽调侃戏谑之能耐。诸如收米簿、唐麻、米花机、米花了、米了、喔活、死火、克货、硬了、硬桥桥、翘了、骨头敲鼓了、没在了、走了、昂斗了、收皮了、克泥（宜）山当县长了、爬烟囱克了、穿长衫了、归西了、搞地下工作克了、克天堂了、克英（阴）国了、挂了，等等。虽说不上是多姿多彩，却也是淋漓尽致、妙趣横生、亦庄亦谐。柳州人对“死亡”作出如此这般演绎，堪称一绝。  

拿“收米簿”来说吧，在上个世纪相当长的时间里，人们靠着粮本领取定量粮票、油票，凭票购买粮油。那时，没有户口还可以混，没有粮本和粮票，不要说买米，连碗粉都买不到。有人去世后，除了销户口，还要收回粮本上的粮油指标，取消粮票。柳州人也把粮本叫做“米簿”，所以，“收米簿”，就暗指“人死了”。

再说“唐麻”。“好久没见，以为你‘唐麻\’了呢。”人们经常这样调侃。说话的人，都知道“唐麻”就是死了的意思。然而，很多人却搞不清这“唐麻”和死亡有什么关联，只能惊叹老乡们的想象力了。据一位“老柳州”说，他记得是1966年文革初时，柳高有一个红卫兵的姓名或花名叫“唐麻”。那时，“唐麻”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死了，人们说起来都很惊愕。从那时起，人们就把死亡叫做“唐麻”了。是否如此，有待考证。但是，有一则笑话或许可以证明“唐麻”可能是出于人名——某校数学老师出一条题给学生做，说做不出的人“就改姓了啊”。学生问，改姓什么？老师讲，姓唐。学生继续问，唐什么？老师答：“唐麻。”呵呵！

柳州人还常常用“米花机”来比喻死亡，也让许多人糊涂透顶。说起来，其中的联想和逻辑思维，实在让人佩服。在上个世纪，爆米花曾经是很普遍的现象。一天到晚，在街头巷尾都能听到“砰、砰……”的爆米花响声。于是，人们就从米花机的爆响声联想到枪声，从枪声想到枪毙人，然后，“米花机”就成了死的代称，接着又有了“米花”、“米了”、“米狗”等方言。“晓得咩，又有一个贪官‘米狗\’了啵。”听完，人们往往会心一笑。

有些与“死”相关的方言跟谐音有关系，如“克泥（宜）山当县长了”。柳州方言“泥山”和“宜山”相同，不注意听，就会误以为这“泥山”是那“宜山”呢。有些关于死亡的方言范围较广，如“喔活”，除了比喻死亡，还有“玩完了、完蛋了、失败了、垮台了、破产了、活该呀”等含义，有时候是调笑，有时候是轻蔑。

还有些关于死亡的方言，由于和日常生活产生冲突，人们有所忌讳，平时讲话的时候就要稍加注意。比如说“走了”，如果在送客时说“好走啊”，有的客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听了会不高兴的，甚至回家生闷气。所以，人们在送客时都会说：“慢走啊。”别看这一字之差，效果却大不相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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