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香让你铭记深爱

《梦幻李花》摄影：春雨潇潇

世间情

燕而飞

去乡村看春色，田间地头到处是自由生长的无名野花和碧绿丰腴的艾草，满心欢喜地和花花草草亲近。一位牵牛从我们身边经过的老人说：“你们是来找艾草的吧，我们这儿靠近柳江，艾草又多又嫩，想摘多少有多少。”朋友说，不吃点野菜对不起春天。于是，原本纯粹来赏春的我们兴致勃勃弯腰摘艾草，能闻到干净的草味，风不时缓缓地送来花香，顿时心舒气爽，备感愉快。贪婪地深吸几口气，恨不能将所有气息都揽在怀里，不要放走它们。好喜欢乡下的春天，让人想起童年的艾香。

小时候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看母亲做艾粑粑，等候艾粑粑的过程猴急并幸福着。当母亲终于把锅盖掀开，蒸气缭缭绕绕，一盘翠绿的艾粑粑透出沁人心脾的纯香，弥漫整个屋子。我们开心地围拢到锅边，母亲夹一个，我们接一个，双手轮番重复最初的动作。就一会儿，大大的圆盘见了底，母亲两手摊开，耸耸肩，故意用无奈的语气说我们是“停在锅边的小鸟”。这句话成为她在春天留给我们的遗言，很悠远、多情。

前年的香格里拉之行，一路美景缤纷，藏民的村落散布在蓝天白云下，草原上遍地狼毒花尤其鲜艳。导游说，蓝天、白云、雪山、牧场、森林、峡谷、湖泊组成了香格里拉，所以它的香鲜绝无仅有。我读过《消失的地平线》这本书，知道书的作者是一个叫詹姆斯·希尔顿的英国人。在詹姆斯笔下，有一块永恒宁静的土地，雪峰峡谷、庙宇深邃、森林环绕、牛羊成群，正是传说的香格里拉。思绪正在游走时，一位游客指着前方说，穿心透肺的香要数它——牦牛粪哦。一阵轰然大笑，不是吗？一堆牦牛粪赫然在目，在空气清新了的高原，牲口气息能轻易辨认。可导游没有笑，他认真地说，这牛粪大都是草料构成，烧起来不但没有臭气和烟雾，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晚上到藏民家作客，果然闻到那柔和蓝色火苗所散发的清香，完全颠覆了我对牛粪的认识。坐在牛粪提供的温暖与奇异的香里，和牧民一起大口地喝青稞酒，香格里拉所有的香在我眼里多了几分豪迈，更重要的是，曾经患得患失的心情顿时消失殆尽。假如没有那牛粪奇异的香，香格里拉之行不会在我的记忆留下太深的痕迹。

青春年少之时，对找什么样的爱人有过无数次的构想，特别愿意找一个爱喝咖啡的男人，缘于喜欢闻咖啡的香味，认定爱喝咖啡的男人特稳重浪漫。可嫁的男人，偏爱粗茶，也不浪漫。也多次制造过让他热爱咖啡的机会，每每却听他细说粗茶的好处。现在，我爱咖啡的同时也喜欢粗茶内敛的清明，喜欢它若有若无的淡香，是应了爱屋及乌的老话吧。

柳州的金鱼巷老了，老去的巷子味道更浓，螺蛳粉店、牛肉粉店、云吞面店……依次排开，走过去，像阅读一本有香味的老书。跃进路旁的木棉花在高处，杜鹃花在低处，都散发好闻的气息。人世间有太多的芬芳让人眷爱，婴儿的奶香、编辑寄来样刊的书香、阳光下的树香、寺庙的檀香、泥土的暗香……总有一种香是你深爱过的，并继续深爱着，所以平凡的生命才会如此多情，那香那情，值得珍重，值得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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