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2月31日。记得那天虽然是冬天,但云层却是白加黑,太阳有些儿腼腆,在云层里隐隐地照耀。微风习习迎面吹着,仿如母亲慈祥的手抚摸我们的脸庞。我觉得并不冷。我的内心盎盎然:我就要去金城江参加一年一度的南楼丹霞文学社聚会。文学对于那岁那年来说,让我们有一种傲视一切的感觉。
我穿上西装骑上自行车,去福龙街搭早班车。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别的地方都响。西装是黄色压光的那一种,在福龙街缝纫而成,土里土气,在我看来却又光彩得很。穿在我的身上,可以出得了面子。而2000年的河池师专校园流行穿西装,西装作为男生流行服装,仿如擦亮一根根火柴,点燃校园亮丽的景色。
记得那时的罗中一、韦秀观、田世秦和我都穿西装,在文学社办公室聆听何述强老师朗读作品。何老师读他的《白鸟》《夜访铁城》《隔岸灯火》。我们悄悄地倾听。而何老师读得特用情,字字句句在他的嗓音之下爆裂,犹如漆黑冬夜里爆裂的石块儿。一篇散文读完,何老师满面红光,脸色亮堂堂。我们就鼓掌。何老师问我聆听朗读的感觉。我说《白鸟》忽上忽下地划弧线,《夜访铁城》沉潜着一道长长的直线,《隔岸灯火》划一个个圆儿!我只是感觉,感觉与实际有差距。而我喜欢“跟着感觉走”!
现在我穿着西装搭上了车子,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达我的母校——河池师专。在母校门口,我见到陈代云老师。陈老师上下打量我,见我穿着黄光的西装,他摇头晃脑念了几句什么诗句,说道:“韦克友这派头,多么像美国西部的农场主!”我回味陈老师的话儿,大概他是评价我自始至终的文学执著:多么想把家乡土特产如鸡蛋、土鸡的东西随身带来,放置于城市时髦的餐桌。多年以后直到现在,我在宜州郊区的一座度假山庄上班、苦读,因为思念比那里更加土气的家乡,用文字代替梦想,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叩动命门》,那应该是说陈老师的预言得以实现,对于预言对于文学,陈老师远见卓识。
在金城江,我见到了好朋友韦秀观等人,他们都穿着不同质地的西装。西装之于我们,其实是把一种现代潮流从母校带到了社会。知识之火苗燎原,毕剥燃烧而显得多么撼人心魄。尽管社会有社会的陌生面孔等待我们去阅读去发现,从而去解决问题!但事实证明:阅读社会还是从学校特别是从象牙塔的“大学”,开始阅读的为好。所谓的:“开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
在金城江我们吃了晚餐。记得我们三桌每桌有两盘香猪肉:是巴马香猪还是环江香猪呢,我无意去考证。总之,我们吃得很有味道。吃完香猪,我们讨论文学,讨论着河池的文坛桂军如何团结一致,向全区甚至全国文坛进军。
夜更深,金城江更静,何老师还给我们朗读他的散文《青砖物语》《遥远的果园》。而此时我已有些困倦,我和廖学新老师脚抵脚同榻而眠。在沉静的金城江夜晚,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我们选择文学自然有选择文学的高尚存在!我是穿着西装睡觉的。也就是从那过后的第十个年头,我在宜州石别的一个林场打零工:砍甘蔗、种甘蔗、挖树坎、给甘蔗给树放肥料。每每夜深,我在火塘边阅读何述强老师的散文集《隔岸灯火》,我被深深地震撼了。我才知道文学可以抚慰我们奔赴生活甚至奔赴生命的沧桑!就像我们身穿西装,无论我们多么气派,却掩藏不住我们脸膛的沧桑一样。记忆之中,何老师很少穿西装,西装不是他文章之中的那些生命温度或者说热度。他总是穿着朴素,态度随和。
何老师崇尚庄老崇尚自由!
从金城江回来,那套黄色西装仍然穿在我身,经历很多的世故很多的变迁。我又经历了编辑报纸、辞职、鹿寨之行、做保安工作、走失柳州。许多年后我认真地在家乡“蛙鼓斋”面壁读书,孜孜不倦呕心沥血,找出我热爱文学的精神内核,即文学乃生活。能从纷繁的生活境况里寻出一点意思来,添盐加醋,便是文学。我穿西装但固执着沧桑的面孔。我穿坏了大概六套西装。正因为我有沧桑的面孔,我有点像陶渊明沉潜乡村生活的那种执著劲儿,我叙述生活其实记录生活,我才写长篇小说《叩动命门》。
2018年初我买了一件呢子西装,我仍有三套西装晾挂在我的单身宿舍。我的那些旧西装,经历了干农活、打零工,旧得不能再旧,被我的母亲撕成条条,用来绑扎装稻谷或玉米的麻袋口口,甚至用来绑扎成捆的“方格簇”。
西装也就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但其实那已不是西装,那是旧布或者说布条了。“聊尽绵薄”,我的西装自始至终都在发挥着它们应有的用途。
作者简介:韦克友,男,瑶族,1977年生,宜州人。在《民族文学》《小说月刊》《广西文学》《河池文学》等刊物发表作品一百余件。有作品入选选集。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南楼丹霞文学社社员。现居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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