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菜地 □李柳忠

编者按

从今天起，晚报副刊开始连载柳州市作家李柳忠的中篇小说《开发菜地》。

李柳忠，广西作家协会会员，现居鹿寨。大学时代即在报刊发表诗作，并有作品获奖，入选《南方抒情诗》等诗集。近年来致力于中短篇小说创作，有多篇作品发表于《广西文学》《北方文学》《南方文学》等文学刊物，短篇小说《老人街呀老人街》入选《南方文学》2014年“广西潜质作家百名展”，短篇小说《门神》获“文华杯”全国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著有中短篇小说集《眼》。

张大姐是前两年退下来的。

退下来之前，张大姐是住建局的财务，很会算的，谁都算不过她。有一回，局长叫她取些钱，要到明州去办事。她也去取了，但不多，刚好够用。局长是新来的，就有气，说我要到明州办事，自然不是什么小事，你取这点钱，叫我怎么办事？她回答局长，你又没说办什么事，是大是小？万一是小事大办，不害了你吗？局长一时无话。

别人说她，张大姐呀，你是会算，但算得过领导吗？领导要多少就给多少呗，不然，领导会把你晾在一边的，像黄花菜一样。张大姐不以为然，说黄花菜就黄花菜，我不能昧着良心，让他们乱花国家的钱，说办什么事？办事就得要花钱吗？张大姐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讲什么，再者也差不多到了退休的年龄，她有什么好怕的？

后来真的就应了别人说的话，张大姐像黄花菜一样，被晾在一边。单位很快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嘴巴涂抹得像猴屁股一样，胸部坚挺，明目张胆地露出两堆肥肉来。这让张大姐大吃一惊，心想领导比我会算，他是想连人连钱都要吃下，只可怜这个女孩子和那些钱了。

虽然是黄花菜了，但张大姐坚持不凉。张大姐有张大姐的活法，张大姐想不是说我黄花菜吗？我就去找些地来种，而且我还种黄花菜，种它个满世界的黄花菜，让它长叶，让它开花，还要让它香在我们心里哩。张大姐是从农村出来的，种菜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反正歇着也是歇，她也没什么事可干的了。

张大姐说种就种，种菜用的锄头、铲子和尿桶等工具都准备好了。可种菜要有地，这几年，各地都在搞开发，搞城市建设，土地一天比一天少，市区周边农民的土地，都被占去了大半，哪来的地？老伴对她的行为，认为是到了更年期，说好好的要种什么菜？儿子也说妈你省省吧，我们又不是没钱买菜，你一天挑粪水不觉得臭吗？我还没有女朋友哩，如谈了女朋友见你一天挑粪水，满身臭烘烘的，哪个还愿跟我？张大姐没想到他父子俩竟是一个鼻孔里出气，也不安慰她在单位受的气，就气愤地说去去去，你们懂什么，我爱种就种，我一个农村人还怕脏怕臭，哪个看不上了的姑娘由她去，说明她不爱你，你爸以前是个泥水匠我不照样跟他。

说得父子俩没了话，只能由她去。

没有地就去找，张大姐想，天无绝人之路。下了班她就坐着她的电动车，到开发区去。开发区在市区的北部，原来是一大片的甘蔗地，每年都会给当地的农民带来甜蜜的收入，那是他们的命根子啊。那两年政府征收时，他们中的一些人硬是坐在地里，不让推土机、铲车过来。政府干部好说歹说，最后动用警力才把那块地拿下。现在，开发区已经把那块地弄得面目全非，密密麻麻地正盖着好多楼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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