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不想让刚出生的女儿也成为“黑户”。小钟展示荣军派出所今年3月开具的弃婴证明。
亲生父母把她抛弃,养父把她抱回家却未办理任何手续,19年来,柳州女孩钟丽霞一直是个没有户口和身份证的“隐形人”,读书时被人歧视,长大找不了工作。如今,她找到了心爱的人却结不了婚,未婚生下的女儿还在襁褓中就延续着妈妈的“黑户”命运。养父拒而不见,想办户口陷入渺茫的等待,她不想让女儿也成为“黑户”,四处奔走希望找到亲生父母。
1 喜中带忧
未婚妈妈诞女婴
12月12日,柳江县进德镇乐山村拉索屯村民张少华、韦秀往家传出喜讯:小儿媳钟丽霞在县城医院生下一女婴,重3.3公斤,母女平安。
52岁的韦秀往介绍,23岁的小儿子张仁律前两年在西安打工,去年年底回家,在柳州认识了女孩钟丽霞并带回家。钟丽霞很朴实,长相也挺好,他们对这个小媳妇很满意。不到半年,钟丽霞有了身孕,韦秀往很疼爱这个小儿媳妇。
张家在拉索屯不算富裕,住的还是比较老旧的房子。张仁律没有固定工作,钟丽霞在医院分娩,前后花了近3000元,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不过最让他着急的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女儿一出生就成了“黑户”。
钟丽霞今年才19岁,未到结婚年龄,两人没有登记结婚,自然办不了生育证。而最难办的是,钟丽霞根本没有身份证,是个“黑户”。
“我老婆进医院登记时,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医院说小孩的出生证没办法打!”张仁律这些日子一直心事重重,因为孩子出生后要打各种疫苗,而没有出生证明,疫苗也打不了。
“打疫苗这事不能耽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儿总不能跟她妈妈一样,没有户口肯定不行。”张仁律说。
2 被人歧视
“黑户”妈妈是弃婴
“我不希望女儿像我一样,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将来连火车都坐不了,被人歧视。”一谈到自己和女儿的户口问题,钟丽霞便伤心哭起来,因为这是她19年来的最痛处——自己现实存在,却又是个“隐形人”。
家住柳州市太阳村镇文笔村水浪二组的钟运国夫妇介绍,钟丽霞是他二哥钟其林捡回来的。那是1995年12月的一天,他们看见当时已离婚的钟其林抱回一名用毯子裹着的女婴。当时,女婴被丢弃在石烂路的菜市口,毯子里没有任何写有她出生年月之类的纸条。女婴看起来有几个月大,没有先天性残疾。
“当时石烂路一带有很多外地人租住,不知道是哪家生了女孩,不想要就把她丢在菜市口。”钟运国说,二哥带着钟丽霞生活了一年多,再婚后搬出去住,钟丽霞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也没有办收养手续。这些年钟丽霞就一直没有户口,成了“黑户”。
被亲生父母抛弃、没有户口,这些给童年的钟丽霞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在学校读书时,我经常被同学骂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是‘黑户\’,没人要!”钟丽霞说,她小时候就很怕去读书,因为到学校经常被人取笑,学习成绩也不好,初二就辍学在家。
没有户口,办不了身份证,去年,钟丽霞本想出外去湖南打工,结果没有身份证买不到火车票。“没有身份证哪都去不了,现在19岁了,我从没有出过柳州!”钟丽霞哽咽着说。
3 父女隔阂
养女难上养父户
养父钟其林当年为什么没有办理相关手续,及时给钟丽霞上户口呢?钟丽霞说,自己一两岁时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养父后来再婚搬出去住,她在七八岁上幼儿园时,曾跟着养父和养母生活了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养父就一直没有帮我上户口,那时读书也没有提到户口的事,这事就拖下来了。”钟丽霞说,自己跟养父母生活在一起并不愉快,一段时间后又被送回爷爷奶奶身边。爷爷奶奶已90多岁,无法照料钟丽霞,钟运国夫妇看着她可怜,就把她带在身边。这几年,钟丽霞一直在钟运国夫妇家生活,钟运国夫妇也把她当女儿一样,专门有间房子给她住,还安排她到自己女儿的超市做事。
去年年底,钟丽霞在一次朋友聚会中,认识了张仁律,两人相恋并准备结婚。此时,钟丽霞的户口问题就更加紧迫。
养父钟其林的户口在荣军派出所的辖区。钟丽霞在村委开了证明,荣军派出所也给她开了弃婴证明。钟丽霞已满14周岁,福利院不可能收养她、帮她上户口。如果钟丽霞要跟着养父的户口,按规定养父要一起到场办理相关手续。然而,钟其林不知何故,始终没有露面。
今年三四月份开始,钟丽霞多次往返荣军派出所,但户口的事情没有任何进展。
“已经两三年没有见到养父了,他不见我,我也找不到他,不知道他住在哪里。”钟丽霞说,养父跟她的关系并不好,可能怪她小时候读书不努力,相当于放弃了她,“我有他的手机号码,打过去他有时接,有时不接,接了也不说在哪里。想让他一起去帮我办户口,他又老说没时间,或出差在外。”
钟运国夫妇证实了钟丽霞的说法。钟运国说,他已两三年没有见到二哥,不知道他住哪里、干什么,也没有见其回来探望一下90多岁的老父母。
钟其林到底什么原因不愿露面?记者试着拨打他的手机号码,但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
4 网上寻亲
谁能帮她摘“黑”帽
“虽然没能登记,但总算嫁了,又生了孩子,也算有个家了。”12月16日下午,钟运国夫妇提着婴儿用品和一些补品,赶到柳江县进德镇乐山村的张家,看望刚刚出院的钟丽霞。“这个孩子确实很可怜,为了户口的事,不知道她哭过多少次。”钟运国的爱人刘小凤说。
听到这话,钟丽霞眼泪又掉下来。“哪个人不想自己的亲生父母?我也很想找到他们!”钟丽霞说,这不仅是因为亲情,也是因为户口的问题;如果能把户口挂在亲生父母的名下,这更是好事。
在今年三四月往返荣军派出所想办理户口、养父又不愿出面时,钟丽霞也尝试寻找亲生父母。她得知有个“宝贝回家寻子网”,立即登录注册,希望借助网络找到亲生父母。网站的志愿者把她的信息发到广西的网络论坛,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尽管如同大海捞针,钟丽霞依然抱着希望,“不论当初亲生父母因为什么原因把我丢在路旁,我都会理解,他们可能也有苦衷。”目前能确定的一些信息是,当年弃婴的地点是石烂路菜市口,时间是1995年12月份(日期无法确定),婴儿的血型是O型,脖子右边有一颗很明显的痣。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女儿,因为我没有户口和身份证,她没有出生证,上不了户口,难道我的女儿又将成为‘黑户\’?”钟丽霞说,她不希望女儿像她一样,从小被人看不起,即使自己一辈子是“黑户”,也希望女儿的身世明明白白。
现在,钟丽霞户口的事情,除了等待似乎无计可施;然而,这事又无法再等待。
今报记者刘志杰/文 今报记者张存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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