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照舒茶 ■ 陶余来

早在唐宋时代，舒城茶就被列为贡品，以其天然纯正的兰花清香享誉大江南北。特别是创制于清朝年间的“舒城小兰花”，以兰花型、兰花色、兰花香为特色，位列安徽十大传统名茶之中，在国内外大型名优茶评比中屡获大奖。今年春末，家住舒城县舒茶镇小河湾村的青年李舒生邀我们一行去他家乡体验茶乡风情。我们早晨六点一刻从合肥出发，一路高速公路，不到8点便抵达小河湾村。

没想到普通的小山村竟然是滴水岩风景区所在。连续的晴天，滴水岩瀑布没有盛大的水势，却也流水不断线，颇有情趣。这里山上山下，满眼都是茶树。茶叶本是生长在山坡上的耐旱植物，但仔细一瞅，竟有几棵茶树直逼河床，长到了水边，枝繁叶茂，簇簇新叶油亮闪光。登山道边不时见到一处处农舍，大多铁将军把门人去屋空，但也有部分仍有老人居住。一幢农舍前，几株硕大的杏树上挂满了杏子，成片的板栗林正吐絮扬花。李舒生介绍，这是他八十岁的舅爷爷的屋子。舅爷爷的几个儿女早已在大城市落户，但舅爷爷就是舍不得山清水秀的老屋。老人家爱好侍弄花草，房前的园子里，生长着茂盛的野百合野杜鹃，屋后更是连片的野当归和兰花，有的兰花还挂着花蕊没有凋谢。再往高处，连片的茶园就紧挨着这些兰花生长。

“怪不得舒城茶叫小兰花呢。”我不禁赞叹。“你只说对了一半。”李舒生说，“舒城小兰花茶自带兰花香气，采茶一天的人，闻闻自己的指尖，都是幽幽的兰花香。”原来，兰花香味早已植入了舒城茶的基因。

站在山顶俯瞰付冲水库，周边茂林修竹掩映着漫山茶园，各种叫出名叫不出名的奇花异草与茶叶共生。有人不时用支付宝或微信的“扫一扫”扫描不认识的花草，几乎都有药用价值，我也终于弄清了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的“覆盆子”……

此时，刺槐花在合肥城里已经快要凋谢，这里的刺槐花不少还含苞待放，大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意境。而更让我称奇的是，在这里不时能见到打着蓝色小花苞正待开花的苦楝树。合肥城区，近些年我只见过靠近环城公园处的一段道路旁有一株苦楝树。这种树，在我小时候的合肥乡下老家，可是再寻常不过，以至小时用青葡萄一般的楝树果玩“下老窝”的游戏成了我们童年的最大快乐。可怎么现在很少见了呢？原来楝树与刺槐一样，对环境的要求近乎苛刻。此处不时见着苦楝与刺槐，与滴水岩景区生态环境优良自然不无关系。随着生态环境的持续改善，近两年城市农贸市场里已经频现野生泥鳅黄鳝的身影，刺槐苦楝再现城乡处处也当不日可期。

李舒生家原也住山上，后来搬到了山下，我们下山往李舒生家的两层新屋处走。远远地就见道路旁，红底黄字的巨大广告牌上，中英文两种文字写着“滴水岩家庭农场 地道大别山农家菜 提前三小时预定品尝”的字样，下面还写着一个合肥手机号、两个舒城手机号和合肥“都市展厅”昕园汇茶行的名字。早年在合肥学过电脑专业的李舒生如今在合肥开了一家茶行、一家土菜馆，让人不得不佩服舒城人的聪明能干。

一行人坐下品茶的当儿，我满怀好奇，端着泡了“小兰花”新茶的茶杯，让李舒生继续陪我转转。家庭茶作坊里，几台印着“国家补贴机具”和一长串阿拉伯数字编号的制茶机械正不停转动。李舒生介绍，每年清明前后，最怕气温骤然上升，导致茶叶疯长、采摘不及。今年天气气温合适，茶叶产量有所增加。因为年轻人多外出务工，现在最紧缺的就是人工，所以不得不大量借助机械。但即便如此，每年清明前的“开山茶”，还是坚持人工炒制，好撑住极品“舒城小兰花”的品牌。以往请人采茶，是按天付工钱，后来为了进一步激发积极性，改为“计件工资”，鲜叶称重付钱，4斤明前鲜叶能炒出1斤成品茶。可这样一来，采茶工只喜欢选茶叶长得好的茶园采摘，于是又改为按区域估价采摘。

采茶旺季已过，茶农们也不闲着，半山腰的茶园里机器轰鸣，原来是茶农手握烧汽油的“大剃刀”正给茶树“剃头”。“大剃刀”上下划出个半弧，一大片茶树枝便翩然落地。茶农告诉我，这是为着让茶树发出更多嫩芽，好提升茶叶品质。以往都是用大剪刀推剪，近十年来才用上了机械，劳动强度大为减轻，也提高了劳动效率。

返回合肥的途中，经过舒茶镇“毛主席视察舒茶纪念馆”时，连忙下车。早在1982年我从合肥乘长途汽车去安庆上大学时，经过舒茶镇，就知道毛主席曾视察舒茶人民公社。但一直都是来去匆匆，从未下车，直到这次参观才得知，1958年9月16日，毛主席视察舒茶人民公社时，该公社成立刚满一星期。以往只知道“舒茶人民公社”，不知道舒城人民为纪念毛主席视察，竟然修建了“九一六茶园”。更不知道，毛主席一句“以后山坡上要多多开辟茶园”的指示，让舒城人民焕发出战天斗地的豪情，将茶园建成了“青岗云梯”。驱车沿柏油路直达纪念馆西边山顶，往东俯瞰，巨大石块砌就的“青岗云梯”中，一排排整齐的茶树生长在层层梯田里，茶农们正沐浴着晚霞采摘茶叶……让人仿佛回到了“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参观回程时，汽车重经纪念馆门前，眼前是赵朴初题字的“红日照舒茶”巨大碑刻，耳畔正响起“我和我的祖国”的深情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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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城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舒城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