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有诗,“柴米油盐酱醋茶,般般都在别人家”,这诗要细究译文的话,我觉得这段比较好——“诞生在柴米油盐里的爱情,没有谁追求谁,但它发生了,就会浓烈而忠诚”,这话是汤唯女士在电影说的,我看见的比屏幕上还要平淡一些。
打我记事起就是母亲在操持家务,每日早早起床赶二钢早市买菜,回来后催我们爬起来洗漱吃早饭,不耽误彼此的上班上学。父亲那时候常年在外跑大车,基本没什么上下班的概念,判断父亲出差回来的标准就是母亲今天的菜篮子里多了些鸡鸭鱼肉、多了些花样。
那时候家家都不富裕,表现在饭桌上一是油水少、二是花样少,不像现在的家庭天天大鱼大肉吃油了嘴,对着一桌子鸡鱼肉蛋还感觉无处下筷。母亲习惯食素,不怎么吃荤腥,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桌上的菜都简单得很,一般就是一道素菜加一道半荤半素的炒肉丝,为这常常引发我和妹妹的抗议,“萝卜烧肉见不到肉,炒肉丝还不如叫找肉丝呢”“对,人家都说我辫子黄是缺少营养”,母亲不爱说话,对我们的抗议往往笑着视而不见,我们闹腾狠了才会来一句“有荤有素还嫌不好,真是养活不起你们了”。小时候哪里知道家里的负担有多重呢,只知道碗里缺少了大鱼大肉心里面就不痛快,就盼着父亲能回来,父亲一回来母亲就会买好菜烧。母亲给我们立的规矩很严,父亲回来前烧好的菜是不给我们动筷子的,就是等,等父亲进了家门才允许我们开动,所以我爸老是说“你娘几个先吃,你看等的菜都凉了”。
我爸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在饭桌上如一切传统的中国父亲一样,是礼让且护雏的,他总是让着我和妹妹,用筷子在盘子里挑拣着说“这块好,这块好”,这常常引来母亲的抱怨“老谢你就惯得孩子吧,你自己也知道吃啊”,每当此时父亲总是得意地咧嘴笑道“挣钱不就是给你们娘几个花的吗,老钱你也吃一点”。等到略微大了一点,我和妹妹就不再抱怨母亲日常伙食的清淡,更不会在饭桌上抢食了,往往好吃的东西越少,我们推来推去的越厉害,这习惯我们带到了现在各自的家庭,这是我们从父母身上学来的。
父亲一生除了工作外,唯一爱好就是喝茶,他喝茶不讲究,从茶具和茶叶都不讲究,用他的话说“只要有就好”。我家的茶具都是母亲陆续购置的,一套九龙纹的明黄色子母壶是母亲去上海出差的时候专门挑的,不管父亲在不在家,每天都被母亲擦洗的锃亮锃亮,摆在茶几上很是惹眼,父亲最喜欢的一把紫砂壶也是母亲从老东粮分局楼下的茶叶店里挑选的,巴掌大一点儿,父亲很是喜欢,每天揣在怀里,时常拿出来把玩,都磨出包浆了。父亲的茶叶也是母亲挑选,我记得那时候买的多是六安瓜片和舒城小兰花,父亲不锈钢的茶叶罐子里从没断过顿。
判断父亲是不是回家的另一个标准是看母亲是不是泡茶,每日放学回家闻见客厅里有淡淡的小兰花或龙井的香味,那父亲今天一准回来。父亲总是先拉开他那个黑色的“上海”牌旅行包,变戏法一样掏出金币巧克力、华夫饼干什么的逗我和妹妹开心,最后才从压箱底的夹层里掏出一方丝巾、一把檀木梳或是一把吹风机,得意地说“老钱,这是上海货,大百货公司里买的”,然后才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一大壶茶一饮而尽。
我和妹妹都工作以后父亲喝茶的爱好才真正讲究起来,我们能见到好茶叶总想买一点给他尝尝,能买得起的好茶具总想给他添置一副,他手头光是麦饭石的杯子、纯银内胆的杯子、日本进口的真空杯有十几个,可母亲当年买的那些碰缺了口的茶壶茶杯他一个也不许扔,说新的不好用、不合用。家里泡茶还是用那把用了三十多年的表面已有些斑驳的九龙纹茶壶,氤氲的茶香借着水汽从壶口溢出,父亲坐在藤椅上,一口一口的品着,甘中有苦、苦中有甘,也许那里头有他最在意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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