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抗战丰碑

○甯少侠老人这几天卧床不起了

唯一的幸存者

连续的暴雨，将大别山洗得一片碧绿，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转过两个小巷，来到位于舒城县万佛湖镇九井村。一条依稀还可以看出是曾经的老街的中间，一栋有些破旧的老房，这就是王启超老人的家。室外的雨还淅淅沥沥下着，而此刻96岁的王启超老人和老伴静静地坐在堂屋里，看着室外的雨丝，相对无语。房子虽然破旧，但儿女在跟前，对晚年生活依然感到知足。

“1938年我才19岁，中学毕业就直接参军。当年11月就上了战场，那是我入伍后抗日的第一仗。”说起70年前的往事，老人记忆依然清晰，仿佛就在昨天。“部队与日军交战时，日军已打到霍山漫水河镇，战斗打得异常惨烈，双方伤亡都很惨重，血流成河。河道里漂的都是日本士兵的尸体。在抗日杀敌的战场上，脑袋其实是别在裤腰带上的。身边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也让我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之后，王启超老人考入黄埔军校第七分校，成为第17期学员。1942年7月，王启超从黄埔军校毕业，担任见习排长，再次踏上抗日战场。随后的几年里，王启超的部队与日本侵略者大小交战了百余次，而印象最深的则是武汉会战。

“我们一个连，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王启超说，在武汉与日本鬼子的战斗中，鬼子每天都出动大批飞机轰炸，而自己的部队因装备落后，一个团2000多名战友，最后只幸存几十人，他是连队唯一的幸存者。而就在那次战斗中，老人的右腿被子弹贯穿，至今依然隐隐作痛。“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我和战友们在营地点起篝火，兴奋得一夜未眠。”

1950年1月，王启超回老家万佛湖镇，从此开始过着平静的生活。目前，王启超老人已四世同堂，老伴张道芳今年也96岁高龄。“平平安安过日子，好好活着，相比那些牺牲的战友来说我已知足了。”这是王启超老人面对生活的态度。

三处枪伤隐隐作痛

这是合肥西园新村的一栋老楼，午饭后刘跃东老人独自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养神，记者的到来激起了老人的精神，话匣子也打开。要是往常，再有一会功夫，他就将午睡。按部就班地生活，这也是老人虽然已91岁，身体却依然硬朗的重要原因，尽管有糖尿病，身上还有三处已经70多年的枪伤。

“哪有当兵不受伤的？”“在呼呼的子弹林里穿来穿去，不受伤？那太少了。”掀开身上的短衫，三处子弹穿过留下的伤疤依然十分清晰。而老人对70年前的记忆也非常清晰。

1937年家住河南上蔡县农村的刘跃东才12岁，4月的一天，他帮自己东家买大烟时不小心将钱丢了，非常害怕，就这样跑出去当兵了。刘跃东最先来到河南确山的红25军留守处，被留着当首长的勤务员。第二年3月就从河南进入安徽，跟随新四军四支队来到滁州来安和江苏盱眙一代抗日战场和鬼子周旋。

“与日本鬼子打仗次数太多了。” 刘跃东老人说， 1940年8月日本人大扫荡，自己在安徽庐江与日本鬼子打游击， 背上、腰上和腿上的三处枪伤就是在日本鬼子扫荡中受伤的。自己的一只耳朵也是在战场上被炮弹震聋了。

抗战胜利后，自己曾到上海第二军医大学学习，1955年回到地方工作。

炮弹落在脚前没炸

这是巢湖夏阁镇一个偏僻的村落。傍晚时分，室外的蚊虫逐渐活跃起来，90岁的黄月仪老人和老伴一人扶着一支拐杖，拖着一把椅子，吃力地向旁边的房子内挪动，短短10米距离，足足用了3分钟时间。

“孩子们都出去打工去了。”幽暗的房屋，简陋的家具和门口铺着被子的两把躺椅，以及门前的一小块空地，是两个老人每天的活动空间。在儿子外出打工后，两个90岁的老人成了这栋房屋的留守者，自己烧自己吃。“年龄大了，不行了。”黄月仪老人叹息着。但他的目光中依然充满着坚毅，甚至对很多人， 70多年前的那场记忆他都不愿谈起，曾经他还想将这些事情忘记。这么多年他就像一个普通村民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活着。

黄月仪老人19岁是在村子里被抓壮丁走的，驻守河南，隶属第七军173师517团1营1连，二等兵。黄月仪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当兵后他的父亲四处寻找，最终在河南找到了他。

黄月仪与日本鬼子打过很多次仗，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在河南油坊店阻击日本鬼子，一个营战友牺牲了100多人。“当时一颗炮弹就落在自己面前，没有爆炸，要不自己也没有了。”黄月仪说，在那场阻击战中，他和一个老乡趴在一起，突然一颗子弹射来，眼睁睁看着同乡中弹倒下。“不敢想，想了就心痛。”

因为牵挂父亲，也怕父亲担心，抗战胜利后，黄月仪老人就离开部队返回家中务农。回家时什么都没有带，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曾经有这段经历，至今也依然和普通农村老人一样活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就在记者告别的时候，老人将椅子又挪到大门口，静静地坐着，目送着记者离开。

本报记者 吴芳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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