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清如水 ○程小狐

不期然间，那一抹盈盈绿意撞进我的眼里，是莲蓬呢。想起儿子只在画册上见过，遂买两支回家给他瞧瞧。

拿钥匙开门，儿子听见响声，噌噌跑过来，一迭声叫妈妈。我把莲蓬放进他的小手里，教他剥莲子，给他念和莲子有关的诗。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秋天的南塘里，密密匝匝的莲花高过了人头。少女的莲舟，盛满了莲花和莲蓬。低头拨弄莲子，莲子就像湖水一样清澈。

莲子。怜子。

清如水。情如水。

我念念不忘的你呀，可知我对你的情意如这清澈的湖水一样绵长？

我在六安一中读书时，有几个极要好的女同学。其中一个温婉如诗，叫许艳艳，我们念得快了就成了“许愿”。真好听！她时不时给我们这些住校的女孩子带一些小惊喜。

一次晚自习后，她说给我们带了好吃的。借着房东家的煤气灶，用小小的白色搪瓷杯，盛点水，放点细白绵软的粉，说是藕粉。一边煮一边搅，杯里的水渐渐晶莹剔透，有氤氲清香溢出。我和小郁你一口我一口，满嘴香、满心暖。深秋的夜晚，眼前仿佛晕开了一片莲塘，有十里莲香呢！

她心里住着一个人，为了他，颇有点南塘采莲女的愁思。可又能怎样呢？一中的学生大多背负家人的期望，我们势必要考上一个好大学的，她和他，也是如此呀。

七月热火的洗礼，她和他，我的同学们大多闯过了独木桥。三年朝夕相处，到了分别的时刻，唱着张信哲的《且行且珍惜》，一边泪流满面，一边踌躇满志，我们奔向了各自的远方。

刚上大一那会儿，网络比不得如今发达，高中同学喜欢用信笺来延续彼此的小情谊。有一次她读到席慕蓉的《莲的心事》，因我的名字中有个“莲”字，就抄下寄给了我。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彼时情窦初开的我，极喜欢她送我的这一句，便将其誊抄在每一本书的扉页上。拿着这样的书去占座，时常有人给我留纸条，其中少不得一些朦胧的情话。大学同学见了，一边哄抢纸条大声嚷嚷，一边哄笑我用别人的诗句去惹桃花。那是鲜嫩的能挤出水的青春时光呀！

记不清从何时起，高中同学之间的联系渐行渐少，倒也并非全无音信，是趋于“君子之交淡如水”吧，至少我们都知晓她在大学毕业后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回到六安，和心中的他走到了一起，朋友圈里常常看到她晒他们的小女儿，晒他们的琐碎小日子。

慢悠悠地剥着莲蓬，一粒粒莲子软润青翠，抠开绿衣，鲜嫩洁白咬进嘴里，清清淡淡的香甜，夹杂着南塘秋水的气息。

我们在各自的岁月里，安然静好，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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