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丧夫晚年失独子，儿媳又患癌，年逾古稀的她毅然创业——霍山坚强老太种茶苗还债

■ 本报记者王逸群

程世莲原本平静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 4月1日下午6点，各级政府组成的慰问团前脚刚走，一群来自合肥的志愿者就踏进了她家。

“奶奶，我们好多群友看了媒体报道您种茶苗为亡子还债、帮儿媳治病的事，都想给你捐点钱呢！ ”一位女性志愿者握住老人的手激动地说。

“我们家现在过得挺好，一直以来政府也给了不少帮助……”程世莲一边解释，一边招呼来人坐下。

听完介绍，志愿者用手机向网友反馈老人的态度。 “网友们不相信我说的，要不然您给大家说几句吧。 ”志愿者有些尴尬。

“亲爱的网友，我的困难真不大，不用大家捐助……”4月5日，在霍山县衡山镇牛角冲村山边的小屋里，程世莲向本报记者说起这几天接踵而至的爱心人士，既感激又苦恼：“本来想着媒体报道后能多卖点茶苗的，现在像是我在‘要钱\’了。 ”

一

30年前，程世莲的人生第一次被命运击碎。那一天，46岁的她正在村小学给孩子们上课，却被匆忙赶来报信的亲戚吓蒙了：因为意外坠落，在水泥厂工作的丈夫当场身亡。

“好像天塌了。 ”丈夫死后，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独子身上，“我告诉孩子，有妈在你啥都别想，只管好好读书踏实做人。 ”20多年来，这个倔强的民办教师一直在努力缝补家庭的创伤。直到儿子娶妻生子，她才如释重负地卸下重担。

然而，噩运又不期而至。2013年3月12日，程世莲的儿子被确诊为“骨髓癌”。 “他说我们家没什么积蓄，没法承担昂贵的医药费，想放弃治疗。 ”私下里也有人劝她，“这个病是无底洞，活着的人耗不起……”

就在这个家庭身陷苦难，几乎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时候，儿子患病的消息却传开了。亲戚朋友主动找上门，你两千、我五百地伸出援手。在程世莲的记事本上，总计20多万元的借款人姓名，都被工工整整地记录在册，“都是好心人！ ”她感叹。

为了偿还债务，让儿子安心养病，这个驼着背、脸上爬满皱纹的老人决定“再拼一次”。她整理了自家门前的荒地，开始试种茶苗。第一年，试种的一分地只收了1/3。 “肯定是技术不过关。 ”此后只要一有空，她就会背着包坐两个小时的公交，去诸佛庵镇桃源河村的茶苗基地取经。最终，儿子还是没能等到茶苗丰收。次年8月，程世莲忍痛送走儿子。同样悲痛欲绝的儿媳吴华清流着泪安慰老人：“妈，这个家还有我和你孙子，欠的债我们一起还！ ”

二

要想尽快还清债务，仅靠自己的退休工资和眼前这点茶苗远远不够。程世莲琢磨着把基地扩大到4亩，但持续上涨的成本却让她力不从心。去年底，偶然听人说起县里有茶叶补助的相关政策，连政府大门都不知道在哪的老人，决定亲自跑一趟。

“他们都劝我，说你又不认识人，去了有啥用。 ”可倔强的程世莲却凭着一路打听，硬是找着了县茶叶办的地址。在该办纪检组组长徐志明的办公室里，她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对方听完很干脆地说：“留个电话，过段时间我们去看看。 ”

“我当时没抱啥希望。 ”没想到一个多月后，茶叶办的工作人员竟真的找上门。看着几个小伙子在地里测量，程世莲心里“高兴坏了”。得知很快就能收到每亩2000元的补助，老人拍着胸脯保证：“年底一定带着成果向你们汇报！ ”

希望的种子刚刚种下，噩运却再一次降临这个苦难的家庭。儿媳体检被查出乳腺癌中期，如果想控制病情，必须进行化疗。 “她这么多年对我都很孝顺，花再多钱也要治！ ”程世莲噙着泪说。

开始化疗时，吴华清吃不下饭，程世莲就托人从网上买了两本食疗抗癌的菜谱，每天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每到夜晚，她还会坐在床边，开导悲观的媳妇：“你看人家得这病也过得好好的，你要有信心。 ”

其实，程世莲心里也不好受。实在难过的时候，她会偷偷跑到屋后的山上哭一场。哭完擦干眼泪蹒跚地回到家，她又成了儿媳眼里笑对苦难的坚强婆婆。

三

事实上，婆婆为了她、为这个家付出的所有，吴华清都看在眼里。清明节前，她请了小工，偷偷地背着家人去给丈夫整理坟墓。站在坟前，她自言自语地念叨：

“哥，我这个病不知道啥时候就会下来陪你。 ”

“不过我想你多等我几年。妈一手打理的茶苗和板栗，一年能挣1万多了，你看病欠下的钱只差10多万了。 ”

“儿子28岁了，到了结婚的年纪，妈盼着我能好起来，帮她再带带孙子。 ”

“所以，为了这个家，我们都会撑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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