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说铁牛

申宝珠

铁牛者，《水浒传》里的人物也！姓李名逵，绰号黑旋风。祖籍沂州沂水县百丈村，因危厄不决之难，流落江州。素日酒后失检狂纵，会使板斧人人忌惮，受聘监狱里工作。

那汉子，其性如何？直率憨顽。为甚如此说，他第一次与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宋江见面，张口就问，莫不是山东及时雨黑宋江？“老鸹不笑猪黑”，自己已经黑成旋风了，还不避嫌提及五短身材的宋江之黑，岂不令人捧腹。威风八面的宋三郎和神行太保戴宗在琵琶行酒馆对酌，欣赏浔阳江景。所诉均是相互渴慕的情怀，乐善好施宋押司和江州两院押牢戴院长，都是有身份有地位者，在吃相上自然不敢鄙陋。肴馔美味也须斯文模样。江州是鱼米之乡，如何能少了鲜鱼？于是宋江点红白鱼汤。平日好吃喝的宋江吃出鱼不够新鲜，就道；不才酒后就爱喝口鱼汤，还云鱼腌制不地道。戴宗连连称是，放下箸不吃。李逵不管好歹伸手，一并替两人吃了，以致桌子淋淋洒洒，一大桌汁液。

我读到这里笑了。一般多心之人，谁能在陌生人跟前酣畅淋漓大快朵颐？李逵不怯，想吃就吃毫不忸怩。

那汉子，其心如何？淳朴至孝。吾说此话有出处。路遇剪径者李鬼，冒充黑旋风的大名招摇撞骗。李逵三下五除二制服了他，欲杀之，却听他言：杀了一个就是杀了两人，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赡养。于是放了李鬼。孟子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李逵不单放了李鬼，还赠予十两银子，期望其养家糊口改邪归正。

李逵之兄李达，没一点人情味。见了弟弟没有欢喜，反而去财主家领庄客来捉。李逵肚里寻思：我大哥从不曾见过五十两白银，且留下与他使，自己背着老娘离开。至此李逵的形象跃然纸上，我素不喜他杀人，但实在爱其淳朴可爱的心灵。老娘被大虫食后，他挥拳杀了四只老虎，力敌千钧。想起此前哭泣着要接老娘上梁山泊享福，不禁落下泪来。

那汉子，其情如何？嫉恶如仇。李逵对宋江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离梁山泊七八十里有一个刘太公，说宋江夺了小女儿。李逵联想宋江兀自去李师师家，到这里也端的会做污人清名的勾当。于是到了忠义堂，睁大怪眼，拔出大斧砍了杏黄大旗，要拿宋江性命。自己气作一团话也道不出。侠肝义胆呼之欲出，任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宋公明，也做不得歹事。李逵啊，真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好汉！后得知有人假借宋江之名干坏事，黑旋风脱得赤条条负荆请罪。心服口服外加佩服，且云：哥哥要是不肯饶我，把刀来割这颗头，也是了当。

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铁牛真英雄也！

那汉子，其鼻息如何？牛气冲天。就连戴宗也知晓宋江与李逵至厚原因：其一，秉性耿直不苟合；其二，不会阿谀谄媚，忠心可鉴。壮哉，铁牛！活得洒脱不羁鼠辈弗如！（B）（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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