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玲骑车刚把上学的小女儿送走,推门进院放车的光景觉得耳朵里像钻进了一只麦蛾子,哹哹嘤嘤,心口窝子里突然怦怦直跳,难不成今天会有啥事发生?
丈夫苗伟开着自家的那台手扶拖拉机到邻村的蔬菜市场卖黄瓜去了。那一车斗子黄瓜,让她和丈夫苗伟猫腰在蔬菜大棚里摘了足足仨小时,车装满了,天才蒙蒙亮。搁往常,如果是周末且不需要急着为上学的小女儿子红做饭的话,她也会跟他一块去的。这年头,菜农越来越难,收菜的商贩也越来越挑剔,一根黄瓜从棵上摘下得轻拿轻放,放进花篓里必须摆放得整齐划一,往车上抬时更得小心翼翼,唯恐不小心将黄瓜刺儿磨掉了人家不愿收购,说什么原生态的最鲜嫩,价格最高,拉到城里也最抢手。其实,比较起来,表还是那个表,只不过里子不是那个里子罢了。
程玲一边往家赶,一边寻思着。
饼烙好了,菜炒好了,孩子也送走了。看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刚好指向早八点,估摸着丈夫也快回来了,她就进锅屋把两张油饼放在案板上摞起来用刀一切八块,又从锅里将卷心菜盛进瓦盆里,连油饼一起端进了堂屋。刚想再收拾一下屋子,就听有人操着大嗓门走进了院子:“程玲,今天有空没有?俺想让你和俺一块去赶店子集。”
店子村是程玲的娘家,离苗家沟不足五里地,逢五排十,每隔五天逢大集,腊月二十五还逢山会,对她来说实在再熟悉不过了。程玲往外一瞅,见是邻居家的秀秀,便打趣道:“俺还当是二姐呢,原来是她秀秀婶啊!怎么,你是到集上置办东西还是会相好的?”
“去你的,什么年纪了,还没个正形。”
秀秀比自己大半年,结婚也比她早,却沾了自己的丈夫比她丈夫年龄大几岁的光,见了面不称姊妹而以妯娌相称。
秀秀一听程玲这话,就知道她的男人苗伟没在家,便没好气地道:“这不是死妮子快出嫁了嘛,非得让俺上集上给置办点压柜的东西。”
二人说笑间,程玲说:“俺得上平房顶上摊开玉米,她婶子,劳驾你过来扶扶梯子。”
“看你这身子,细皮嫩肉的还怪灵巧哩,哎哎,俺听说现在放开二孩后,很多人家不生男孩不罢休。你快点努力呀,将来你好当婆婆!”
“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想啊!命里无子强求不来,怕就怕天不遂人愿。”
“听说沂水城那边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怪会看,不行你去试试。”
见程玲一脸疑惑,秀秀又补充道:“你别不信,俺娘家的侄女一连仨闺女了,前些日子和侄女婿去拿了300块钱的中药服下,结果你猜猜,真的生了个大胖小子!”
“真这么灵?”
“俺等再回娘家时给你要来那老头的地址。抽空儿,你和苗伟去瞧瞧呗。”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手扶拖拉机的声响,平房顶上的程玲往下一看,是丈夫苗伟回来了。不知是秀秀说的这消息让她太过激动,还是急着想下平房,手忙脚乱的程玲迅速把一堆玉米摊开,用脚将房沿边怪厚的玉米棒子匀一匀,谁料想脚下的玉米棒子发滑,一脚踩空,一下子从平房上摔下来。
一
医院的病房内挤满了人。除了苗伟一家和程玲的娘家人,要好的庄邻还有获知消息的亲戚朋友们都来了。接到父亲电话的苗家大女儿正读大一的苗子瑞,也从千里之外的湖北武汉匆匆赶了回来。
苗伟被主治大夫叫进医生办公室在手术决定书上签字时,心头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主治大夫郑重告诉他得有个思想准备,病人腰部严重挫伤,意识尚可,但肚脐眼以下腰臀部及下肢动力神经已经受损,即便手术也很难恢复她腰部以下知觉。现在只能保命,不让她成植物人。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面对主治大夫,苗伟发出的言语近乎于哀求:“求求你们给她好好动手术,请最好的专家,用最好的药,奇迹一定会在她身上发生!”
三天后,程玲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苗伟的母亲左手拉着大孙女苗子瑞,右手牵着小孙女苗子红,已经直挺挺地站在门前好久好久了。老人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那两扇紧闭的门,一直在念叨着儿媳程玲的好。程玲嫁过来的时候,老头子就走了,撇下她孤儿寡母过日子,好歹儿子苗伟争气,头脑活泛,把自家三亩口粮田改建成了蔬菜大棚,伺弄得有模有样,一年收入七八万,不但盖了新房,还自由恋爱从不远的店子村领来了一个俊俏姑娘。当婆婆的自知婆媳之间不好处,儿子结婚后,自己就提出搬进老屋去住,可儿媳程玲死活不让,她说:“哪有新媳妇一进门就把婆婆赶出去的道理,您可以晚上到老屋看门,但一日三餐必须在一块。要不然,四邻八舍怎么看待俺?”
苗子瑞内心也犹似翻江倒海一般,如果母亲不能好起来,这个家不就毁了吗?自己只请了半个月的假,往后还能不能继续上学?自己不在母亲身边,父亲又忙里忙外,妹妹还小不懂事,奶奶又年老体弱,怎么办?望一眼蹲在墙旮旯里抽闷烟的父亲,她既纠结又哀叹,唉,往后这个家,可就指望他一个人了。
蹲在那儿抽闷烟的苗伟,除了在内心反复重复着自己对主治大夫说的那句话外,他比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担心和焦虑,一连几天他茶水没打牙,两眼红肿得发涨发涩却没有阖一阖眼,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又摊上这样的事,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可事摊上了,为了两个孩子,不管往后的日子多苦多难,自己都得挺直腰杆!
吱呀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只见躺在推床上的程玲脸色蜡黄、闭着眼睛,见苗家人一齐围了上来,护士立马示意众人不要声张,并和他们一块将程玲慢慢推进病房。随后走出来的手术大夫告诉苗伟,手术还算顺利,肋骨及上肢已经处理好了。还说她多亏摔下来时头部没有先着地,颅脑没有大碍,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术后静养一段时间会恢复正常。至于腰脊和下肢,根据神经受损的严重情况来判断,当时跌落时肯定直接担到了一处硬东西上,就目前咱们国内的医疗水平,还没有治愈的可能。
二
河边的杨柳由绿变黄,秋后的天气开始由热变凉。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程玲用手支撑在胸部两侧使劲儿挪动一下身子,当脖儿梗紧紧贴靠到床枕后的墙面上后,这才伸手摸起手机来。一瞧来电显示,原来是本村的二姐打来的:“程玲,俺刚从街上买了烤排,用鲜辣椒炒了米豆,送过去吧?”
“二姐,行啊,你少带一点过来吧。”放下手机,程玲的脑海里又像电影一般一幕幕回放:二十年前,自己能从店子村来到苗家沟嫁给苗伟,按理说也多亏了二姐从中撮合。那时,少女程玲还没有对象,每隔一段时间她就来走姐家,有时一住好几天,时间一长,与苗家沟的人也混熟了。
有一次,娘让她把缝好的小棉袄给二姐家送去,好让二姐家的小外甥过冬。半道上她那辆小羚羊牌自行车后轮胎扎了,正生气推着往前走呢,恰好有辆摩托车嘟嘟嘟打她身边掠过,只见骑车的小伙子嘎的一声在她面前停下,四目一瞧,都认识,人是二姐家庄的不假,可她一时叫不上他的名字来。小伙子可倒爽快:“程玲,又上你姐家吧,大老远就瞅着像你!来来来,我拉着你。”
“你是?”
“俺叫苗伟,小树苗的苗,伟大的伟。”边说边解开车上的牛皮绳把她的自行车捆绑到摩托车后座上。一切停当后,程玲只好坐上他的摩托。她小心翼翼,觉得怀里像揣进了一只小兔子,心跳得特别厉害,身子尽量往后挺。
一路上,苗伟和她聊了很多,话题从家庭到人生,从朋友交往到乡野趣闻,天南地北,家长里短,无所顾忌,小伙子还问这问那,直夸她人长得漂亮,羞得她满脸通红,但心里满满的是新鲜和激动。进了村,苗伟按照她的意思,没有和她一块上她二姐家,而是在胡同口就分开手,苗伟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走进二姐家,才骑上摩托走了。
这是程玲和苗伟第一次单独相处,她觉得苗伟人热情,心眼实诚。程玲记得,那时心细的二姐见她推进门来的自行车后,好像问过她怎么来的,她却心头一热,鬼使神差地没将实情告诉二姐,只随口应付了一句“推着呗,还怎么来”,直到她和苗伟结婚后一起来到二姐家拉闲呱,无意间流露出来,二姐才恍然大悟,联想起苗伟的母亲一连几趟来让自己为儿子做媒,说动妹妹跟苗伟处对象的事儿,遂用手指头戳点一下程玲的脑门:“你个死丫头,怪不得不给俺说实话呢,感情你心里早就有‘鬼’呵!”
程玲嫁到苗家沟后,和二姐一家自然走动得比以前更加亲近,遇到啥事都会主动沟通,相互帮衬。譬如打场晒粮、逢年过节、头痛脑热、照顾孩子、娘生日儿满月等等一些琐碎事儿,只要说一声,二姐再忙也会撂下手头的活儿赶过来。想想自己坐月子那阵子,二姐总是天一亮就踏进门来伺候她,里里外外,跑前跑后,可替婆婆和苗伟操了心。有一回,她突然寻思起来想喝鲫鱼汤,二姐二话没说,骑车就去了十多里外的镇驻地买来了一条大鲫鱼。腊月天那么冷,房上的雪都没化净,赶回来时,看见二姐棉衣棉裤沾满了泥水脏兮兮的样子,不用问也清楚是怎么回事,自个儿后悔得了不得,二姐却满不在乎说:“路上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躺在床上的程玲思绪万千,忆起二姐的好来,再瞧瞧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心里难过极了。这时,院子里有了响声,程玲急忙用手抹一把脸颊上的泪滴,欠欠身子倚正当。
“还洗手不?”二姐一进门,就边问边将带来的饭菜和碗筷放到床头柜上。
“洗啥哩,再怎么干净,吃进肚子里也是白废。”
“瞎说啥呢,人活着就得吃喝拉撒睡!”二姐朝周遭一瞅,说道。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一点也不假!程玲想,自己吃饭倒好对付,胃口好吃什么都行,就是往外排便成了大问题,因为肚脐以下没有知觉,长年卧床,吃饭、大小便都得人伺候。干这些事儿用外人还不行,多亏自己摊上了个好丈夫,知冷知热,与自己贴心贴肺,贴皮贴骨,可是丈夫有时不在家,她只好叫二闺女帮忙,可她人小没有力气头,那个不情愿啊,唉!
“孩子年龄小不懂事,这是正常。你小的时候不也一样?有一次,娘和大姐在天井里推磨,叫你去拿个瓢来,喊破嗓子你都不动弹,气得咱娘嫌乎你耳朵里锥了驴毛,拿起笤帚疙瘩撵得你满院子跑。”
一说起娘,程玲又长叹一声:“唉,有时候,俺真想一了百了,早一天去见咱娘,别再当累赘了!”
“行了,行了!整天价胡思乱想些啥?有苗伟、婆婆和两个闺女,还难为着你了?都怨二姐这张嘴,一提咱娘,你就擦眼抹泪,快吃饭吧,吃完饭好睡会儿,俺还有事。”
二姐起身走到屋门口,抬头望一眼天空,又自言自语道,“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家雀啊!”
三
这两天,苗伟人忙心也忙。
地里的玉米秸秆得砍,湖里的二亩小麦得种,大棚里的黄瓜秧得间苗,菜畦子得调理……在外头累死累活不说,家里妻子瘫痪在床不能动,还得他伺候,小的上学顾不过来,多亏了校车接送,老娘又犯了痨病,不能洗衣做饭,眼瞅着成了病秧子,不知啥时候能好,里里外外全靠他一个人,他真想生出三头六臂或者有个分身术,但却不能,只有先急后缓,一件一件地来。
都说人人都有伤心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这伤心事、难念的经也太集中了,集中得让他身心疲惫难以承受,每次从地里干活回到家,即使累得要命,知道妻子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他也得强装笑颜,生怕惹得程玲不高兴。每次从家里往外走,看见人家欢天喜地特别是与自己一般大的夫妻有说有笑的模样,即使心里再苦也得装作轻轻松松的样子和人家打招呼,总觉得自己比人家矮半截;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心头不由自主的新生感觉。
过中秋节的那一天,都月上枝头了,他才从田地里回来。娘炒了几个菜放在天井中央的桌子上,还摆了一盘月饼,看见儿子进门,娘说要和孙女一块把盛好的饭菜给程玲送过去,并交待让他先喝点酒解解乏,等她们回来后再一块吃饭。
想想妻子出院一年多了病情丝毫不见好转,想想自己的老娘既得伺候儿媳妇还得伺候自己的小孙女,一天到晚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过来,再想想左邻右舍过节那个热闹劲,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自己家却一天比一天冷清,内心的苦无以言状。
一杯一杯,苗伟喝着酒,想了很多很多。掐指一算,程玲嫁过来已经二十年了,这二十年自己是幸福的,程玲为这个家真的吃了不少苦,人能干不说,心眼还好,从来没和娘拌过嘴,两个闺女都很聪明也很听话。就在程玲出事前的没几天,两人还盘算着再要三胎,程玲说如果生个儿子,咱这个家就圆满了,可人算不如天算,程玲这一出事,整个家全乱套了。最要命的是,失去自理能力的程玲变得脾气越来越古怪,一家人都为她转悠,她还动不动发熊,一不开心就起高腔,说话难听。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有时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她又不能动,一霎还不能离人,再说她这种病说死不死、说活不活,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
不知不觉,一瓶酒下去了大半截,苗伟脸红得像鸡血,头胀得生疼,连娘和小闺女进了门他都没发觉。
吃完饭,娘连桌子都懒得收拾,她让孙女先上床睡下,见苗伟要起身,遂丢下一句:“先别急!你多喝点水,陪娘再坐会儿。”
“儿啊,娘就问你一句,你得实话告诉俺,是不是你在外头有人了?”
闻听此言,苗伟再也忍不住了,两手一捂脸低下头,接着,抽泣声压抑得那两个肩膀都哆嗦了。
娘见状,心里顿时明白了。想想都快两年了,一个瘫在床上,一个忙在外头,晚上一对夫妻碰上块,却热乎不到一头,明里是夫妻暗里受煎熬,一个大老爷们家的确和光棍一样活受罪。可话又说回来,除了夫妻那点事,你不还得考虑过日子吗?儿媳在,家还是家,要离了,那叫啥?再说了,人不能总为自己活着,得打长谱,怎么就不想想身边的闺女和老娘呢,若再胡寻思瞎折腾,还不让人戳脊梁骨?
面对娘的质问,苗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索性竹筒倒豆子。苗伟不仅说了程玲的病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讲了娘年老了身体不好需要照顾,讲了家庭收入一年比一年差,三五年内只有花销没有增项,日子一时半会翻不了身;讲了一对女儿正需要钱,也讲了自己对程玲的感情,讲了自己对不住爹,叫爹九泉之下还带着难以延续苗家香火的最大遗憾和担心;还讲了自己和一名叫解晓燕的女人好了……
最后,苗伟对娘说:“时间这么长了,俺也伺候够了!”
此时,天上的圆月被一片乌云遮挡,慢慢西沉。起风了,地上的月光也开始变得暗淡下来。娘没有劝导他,只是抬头望望天空,单薄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苗伟猛地站起身,踉跄着离开了娘的屋子。
四
风越刮越大,苗伟似乎并不觉得,一直往前走着,脑子里却全是解晓燕的影子。
早在三个月前的一天,苗伟开车到邻村南栗沟的黄瓜市场上卖黄瓜,认识了在市场上帮人装瓜的解晓燕。她长得出挑,人又热情,那些大老爷们经常与她唠诨打科,拿她开涮,话儿轻重她也不在乎,刚开始他还真没怎么注意到她,总感到这个女人很随意。直到有一回,他在车上给蹲在车下头的她递瓜,话语间,才慢慢对她心生出好感。想不到她是个离婚的,带着个男孩在娘家过日子都快小半年了。为了家中生计,她一个人每天天不亮就来到菜市场里帮人卸瓜装瓜,一车瓜二十块,一晌午能挣一二百元,过了晌午头市场里人车就空了,想挣都没得挣。两个人聊起各自的家庭来,不同的遭遇却有着同样的感受,这让两人一下子有了惺惺相惜的亲近感。
事情的发生有时真的说不清是天缘还是巧合。就像事先约好了似的,当天下午苗伟刚来到自己的蔬菜大棚边上,就发现棚内有个人影时起时伏。他知道,这个季节,兰花菜刚罢市,家中喂养着鸡狗鹅鸭的勤快人都不会放过捡拾菜叶子的机会。走进来一看,原来是她。愣怔了片刻,鬼使神差的苗伟上前一把把她抱起来。
整个过程,女人几乎没有一丝儿挣扎与反抗。走出大棚的苗伟四下瞅瞅见没人,一下子感觉天都蓝了,周身清清爽爽。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给她,见她迟疑,便说:“回去给孩子买点吃的东西吧。”解晓燕也没客气,拿了就走。
那之后,两个人一有空就尽情地享受着男欢女爱的真情,两个人都觉得谁也离不开谁了。苗伟和解晓燕商量,他一定想办法和程玲离婚,但程玲离婚不能离家,就是到她老了也是这家里的人。解晓燕直点头,并爽快地说:“只要咱两人能在一起,俺怎么样都成。”
可苗伟没想到,和程玲摊牌时,她却死也不答应。
怎么办?下一步可怎么办?此刻的苗伟,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自家院子的,当他在厕所边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跤,才突然像从梦中醒来一样。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瓶农药,这是一瓶高度高残留的3911,他弯腰拿起来,心头不由咯噔一跳。站了片刻后,他慢慢拧开瓶盖,在鼻端嗅了嗅,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苗伟将农药瓶紧紧握在手里,眼前突然一黑,瞬间变得混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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