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起杀人案8名嫌犯患精神病

10月10日是第24个世界精神卫生日，主题是“心理健康，社会和谐”。精神疾病问题再次引起市民的广泛关注。近年来，有关精神病人杀人、伤人的报道不断成为热点话题。日前，沂南县检察院专门对此作了一个统计，结果显示，自2013年以来，他们共办理故意杀人案23件，其中8名犯罪嫌疑人患有精神病或间歇性精神障碍。

据了解，临沂市目前登记在册的重性精神病患者约 3.9万人，而未曾治疗的精神病患者多达10万人。精神病人已不仅仅是一个县区农村重特大刑事案件频发的主体，从全市范围来看，精神病人伤人事件也并不少见。由此产生的一系列法律问题和社会问题，亟须社会各界予以关注。

因被提醒吃药，精神病人提刀杀妻

今年42岁的张某，是沂南县马牧池乡某村的一位农民，患有精神分裂症，常年靠药物控制病情。

2014年8月20日20时许，吃过晚饭后，张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服下药物，妻子便提醒他吃药，但是这次张某表现得异常烦躁，妻子感觉很委屈，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吵起来了。

二人越吵越激烈，张某的情绪也愈加激动。突然，张某跑进另外一个屋内，拿起一把锋利的菜刀，还随手捡起一块砖头。这时，妻子才发现张某已经完全失控，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为时已晚。

张某回到堂屋，直接将妻子按倒在地，嘴里还喃喃自语，“我让你想害我，看我不杀了你！”随后他举起手中的菜刀，朝着妻子的脖子砍去。

看到鲜血从妻子脖子里流出来，张某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动。又拿起找来的砖头，朝着妻子的头部、手臂等多处砸去。最终导致妻子颈动脉破裂，失血性休克死亡。

法院认为，张某实施杀人行为，致人死亡，严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虽经法定程序鉴定，张某属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但有继续危害社会的可能，符合强制医疗条件，有必要对其进行强制医疗。

2014年8月21日。张某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沂南县公安局依法刑事拘留，同年11月12日被撤案释放，现在沂南县心理康复医院接受治疗。

案发前病人多有异常，未能引起重视

据沂南检察院工作人员介绍，涉案精神病人绝大多数以近亲属或熟人为侵害对象。2013年以来，沂南县检察院办理的8件涉案精神病人暴力犯罪案件中，其中7名犯罪嫌疑人以近亲属为加害目标，占发案总数的87.5%，另有1名犯罪嫌疑人以熟人为侵害对象。

据办案检察官分析，这些患者除了有精神病史、住院治疗外，在案发前都有明显的精神变异倾向，其亲属未引起足够重视，最终导致悲剧发生。

据办案检察官分析，正常情况下涉案精神病人对家人和周围熟人很有感情，但遇到别人言语刺激或挑衅行为，便爆发出异常性攻击情绪，实施暴力杀人。而作案后大多数精神病人不逃跑，不回避作案情节细节，甚至暴露出杀人后的异常兴奋等神态。

临沂市荣军医院医务科王科长告诉记者，精神病患者的情绪失控与正常人的失控是不一样的，由于受到精神症状的影响，他们脑部往往有明确的病理改变与功能紊乱，导致他们的情绪与行为容易失控。“由于妄想、幻觉及感知综合障碍，或没有精神病阳性症状支配，从而非常容易诱发暴力行为。”王科长说，这也是精神病人杀人或肇祸的病理性动机。

王科长分析说，精神病人患病具有持续性，时间久了，身边的人会忽略这一点。再加上一些人对精神病人存在歧视，不愿意跟他们交流。另外，高昂的治疗费用也让很多家庭望而却步，甚至放弃治疗等。这些都埋下了精神病人杀人或肇祸的隐患。

医院收治的精神病人1/10曾肇祸

据临沂市第四人民医院公共卫生科科长郑士全介绍，临沂市共有19家具备一定条件的精神病医院，2014年11月份他曾做过一个调查，这19家精神病医院共有1400多名精神病患者，其中包括104例肇祸的精神病人和22例杀人的精神病人。精神病犯罪的比例就近10%。“我当了30多年的主任医师，胳膊上很多伤疤都是在诊治过程中被精神病患者咬伤的。”郑士全指着胳膊上一个个伤疤告诉记者。

据郑士全介绍，精神病分为很多种，其中精神分裂症是最为严重的，也是杀人或肇祸案件中比较常见的。这些精神病患者受到精神症状的影响，经常出现幻听、幻视等症状，都是正常人无法体验和经历的。

郑士全说，凡是在他们医院工作半年以上的医护人员，受伤都很正常，也在所难免。另外，患有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病情，一般都具有持续性，治疗效果差，需要长期收容。

家人治不起 部门缺经费

精神病人强制医疗难操作

精神病人伤人事件屡屡出现，这个群体所带来的公共安全问题已经避无可避。

2013年出台的新《刑事诉讼法》，对强制医疗进行了明确。然而在实际操作中，难题频现，这其中，高昂的强制医疗费用由谁承担成为关注的焦点。

强制医疗费高昂每人每年达数万元

据了解，根据医疗机构的不同，强制医疗费用也有差别，省级标准是一个月2万元，市级标准是一个月7000元左右，而县区的标准是一个月4000元至5000元。“在我们医院强制医疗的精神病人中，有7个是需要长期住院治疗的，去年一年院方就垫付了70万元的费用。”郑士全说，他们医院是自收自支性质，这笔费用给院方造成了一定的压力。“去年底政府财政拨给第四人民医院的精神卫生防治经费是60万元，这其中还包括宣传、督导、培训等多种工作经费。”郑士全说，也就是说其中包含的强制医疗费用是非常有限的，大部分都需要医疗机构来垫付。

根据沂南县人民检察院的调研报告显示，在这8例精神病故意杀人案中，有3人已经被强制医疗。按照一个月5000元的标准计算，每人每年的医疗费用大约6万元。这一笔钱，无论对病人家庭，还是医院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据郑士全的调研，2014年全市19家具有一定条件的精神病医院总共垫付了170万元的强制医疗费用。

家庭不堪重负精神病人得不到有效治疗

实施暴力的精神病人，一般病情比较严重，对他们的看管和治疗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年深日久，家庭经济不堪重负，导致家属和监护人无力承担。

大多数精神病人家庭因经济能力有限，无钱住院医治，仅能在家靠药物控制病情，但监护情况也不容乐观。临沂市荣军医院的医务科王科长分析，精神病患者的监护人有的因年老体弱而无力监护，有的经济条件窘迫忙于挣钱无心监护，有的则是亲属遭受其害而不敢监护，久而久之便对这些精神病人疏于管理、治疗。

有的家属或者监护人担心他们实施危害行为，将他们长期封闭在家中，使他们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关心和照顾。这种事件并不少见，2012年，本报曾报道《被打11年老母铁链锁病儿》：兰山区李官镇的陈王氏，在被精神失常的儿子折磨了11年后，用铁链将儿子锁了起来。

据了解，临沂市精神病患者已达10万余人，其中需住院治疗的重性精神病患者达3.5万人以上，列入全国重性精神病人信息管理系统的就有400多人。

沂南县人民检察院的办案检察官表示，这种病人的社会危害性大，一旦危害他人，轻则受伤，重则丧命，其危害不容小觑。

费用谁承担、怎么承担不明确

根据2013年出台的新《刑事诉讼法》第 284条规定：“实施暴力行为，危害公共安全或严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经法定程序鉴定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有继续危害社会可能的，可以予以强制医疗。”

该法规定，对符合强制医疗条件的精神病人，公安机关提交强制医疗意见书，检察机关提出申请，最后由法院作出是否强制医疗的决定。

强制医疗从行政决定上升为司法决定，在更高层面规范了强制医疗的决定程序，但是却没有明确指出强制医疗费用由谁来承担、怎么承担等相关问题。

相关专家认为，破解强制医疗困境最重要的，是要明确强制医疗机构，以及费用由谁来承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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