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景迁： 一个外国人的中国历史

《康熙：重构一位中国皇帝的内心世界》史景迁 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前朝梦忆：张岱的浮华与苍凉》史景迁 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雍正王朝之大义觉迷》史景迁 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在过去半个世纪西方看中国的过程中，史景迁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他和“头号中国通”费正清齐名，对西方所有想了解中国的人来说，他们的著作都在必读之列，他向读者讲述了对明清历史的新思考，描绘了他心目中的理想社会，还有他愿与中国人分享的历史经验。

□聂作平  

一个高鼻深目的美国人，精心把十七世纪中国普通农妇王氏从历史的海底打捞上岸。他通过《郯城县志》、郯城县令的私人档案，以及与郯城相邻的淄川县作家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这三条看起来非常普通的路径，引领读者进入了令人嘘叹的大清帝国。这个手段高明的美国人，有一个很中国的名字：史景迁。

显然，史景迁这个名字大有深意藏焉：史景迁景仰的，就是被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的离骚的《史记》的作者司马迁。1936年，史景迁生于英国，曾在温切斯特大学和剑桥大学求学。1965年，获美国耶鲁大学博士学位，现为耶鲁大学教授、历史系和东亚研究中心主任、美国历史学会会长。据史景迁回忆，正是在耶鲁求学时，他开始感受到他还没有造访过的中国的魅力，并决定攻读中国史方向的博士。史景迁的博士论文，也是他的第一部关于中国史的著作。颇让人意外的是，他没有选择中国历史上若干惊天动地的重大事件，而是选择了清朝的一君一臣——康熙和曹雪芹的爷爷曹寅。

可能就是写作博士论文时对康熙的涉猎，从而使史景迁对这个被称为圣君的皇帝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决定为康熙写一部传记，此传记非彼传记——这也许是史学著作中最奇特的一部帝王传记了：“在遥远的北部荒疆，生活着一群野鹅，这些小有名气的野鹅，在严冬来临中国之前，飞离北疆而抵达中国。边境上的卫士常以它们作为严寒即将来临的标志。我也曾抓到一些，把它们蓄养在畅春苑的水边，它们因之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对几乎所有初次接触史景迁的人来说，都可能把这样俊秀的文字当成小说。但这不是小说，而是传记——当然不是那种具有演义成份的戏说或虚构。康熙晚年，意味到老之将至，大限将临，曾下过一个遗诏。在史景迁看来，这份遗诏，其实就是康熙亲自撰写的自传。于是，他以此为契机，通过运用传记、回忆录、小说、史料解释等多种手法，在不断的插叙、倒叙之中，徐徐展现了康熙的一生。

在不少学者那里，历史常常是只见森林，不见树木的宏大叙事，先人原本生动鲜活的往事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干瘪枯燥的甲乙丙丁开中药铺式的罗列。这种小脚老太式的陈旧写法，遭到大多数普通读者的厌恶也就不足为奇了。在史景迁笔下，历史既有它自身运行的逻辑，也有它耐人寻味的细节，因此历史的最好表述方法，就是在娓娓道来的故事中，表达作者对历史的关注和思考。历史既要见到森林，也要见到树木。在诸多细节的陈述里，历史人物的个性与历史价值，也就昭然若揭了。

史景迁主要关注明史和清史，这两个和现代中国关系最近的王朝，它们对现代中国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在《追寻现代中国：1600－1912年的中国历史》一书中，史景迁要探索和表达的，一言以蔽之：现代中国之所以成为现代中国。翔实的史实，严密的推理，以及作者所信守的现代国家观念，站在这样的视角打量三百年的中国史，史景迁是在做前人未做之事。史景迁做了，而且做得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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