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5
▲车辆刚一停稳,大批农民工就抢着上前咨询用工情况。
◤张恋起在工地找到一份搬运脚手架的工作。
◥一笼6元的蒸包和免费送的米汤组成了张恋起的午饭。
“今天就搭建工地的脚手架,好好干。”王开明对着农民工扯开嗓门喊,“干好的明天继续留在这里,干不好的,就滚蛋!”
对于王开明“滚蛋”的喊话,没有一人反对!
这个工地的现场留下六名农民工,剩下的人被车载着继续向下一个不知去向的地方进发。
手拽肩扛难攀高
干一天活170元
在穿越城市的拥挤道路后,车来到了黑龙江中路靠近金水路的一个工地。
此时是6时59分,天已经放亮。
工地大门被打开,当车停下来,张恋起和其他另外2名农民工被放在了这个名为“××城市改造项目”的工地上。
“寒冬,这都是收尾的工程了。”站在工地上王开明对记者说完这话,又对面前的三名农民工说:“今天就拆脚手架,好好干。”
“你俩,拆脚手架。”王开明对两名年轻的农民工说,“高空作业每天340元。”
“你年纪大了,就扛脚手架和木板吧。”回头他又对身边的张恋起说,“每天170元。”
将拆除的脚手架扛到一边堆积起来,每天170元的雇用价在张恋起的意料之中。“一般每天就是160元到180元。”张恋起回头告诉记者。
说完这些价格,王开明在工地上转了一圈,离开工地不知去向。
现场留下了张恋起以及来自山东平邑30岁的孟建新和来自山东曹县35岁的冯洪亮。三人开始围拢着一个浇筑的大水泥墩,将水泥墩上的铁架子拆除。
身为高空作业工的孟建新和冯洪亮,站在脚手架上拿着拆除工具拆除螺丝,之后再将脚手架拆卸下来,而五旬的张恋起则站在工地上将这些拆除的脚手架从坑道里拽出地面,并将这些脚手架扛到一起归拢起来。除了归拢脚手架外,张恋起还得将脚手架上卸下落到地面上的螺丝捡起,一起归拢。
人家一天340元工钱,而自己只有170元,张恋起在心里羡慕面前两个陌生的同行。尽管心里满是羡慕,但五旬的年龄已不允许他高空冒险作业。
三人来自三地,几乎没有话语,现场各干各的。他们围拢着这个大水泥墩配合得极为默契。
张恋起说,互不相识、配合默契,就是陌生的农民工在同一个岗位上的生存规则与生存逻辑。
这个寒冷的早晨,当旁边河道里流水结冰,当东方太阳升起,阳光撒在那些将工地围拢起的高层住宅楼上时,这个工地上传出的是此起彼伏的拆卸钢管和堆积钢管发出的碰撞声响。
张恋起出门时上身穿了3层棉衣。这个工地上,当他将上百根钢管从坑道里拽到地面上又堆积到一起时,严寒已经无法再侵入他的躯体。他解开上衣纽扣,将中间的那层棉衣脱下来,扔到了工地上。
数个小时里,3名农民工没有喝热水,但他们的额头已经开始流汗。
此时,时针已经指向10时整,经过3小时的努力,水泥墩的钢管和木架被拆除完毕后,等待他们的是旁边深埋地下十余米,处在冰水中的水泥建筑的脚手架。
冰水寒冷透骨
“不能再干了”
由于这个建筑在地下十余米的深处,冰水中的坑道光线暗淡,孟建新和冯洪亮不得不在坑道里扯上电线照明。
坑道里传来敲击脚手架的声响,张恋起站在坑道的上方,探着头向下看了看坑道,坑道下的冰水让他打怵。
和之前拆除水泥墩脚手架不同的是,这次张恋起得进入坑道才能将底部的脚手架扛到地面上。进坑道,就得踩着冰水作业。尽管心中打怵,但他还是进了坑道,小心翼翼地在冰水中将小孟和小冯两名年轻人卸下的脚手架向地面上扛。
张恋起的脚上穿着的是从劳务市场花20元买回的黑胶底棉鞋,当胶底泡在冷水中时,他感觉有一股冷气通过脚心向小腿里钻,而这股冷气又通过小腿传到大腿。
显然,张恋起觉得自己是在冰窖里工作。当这些冷气传遍他的全身时,他觉得已50岁的自己是在拿身体冒险。
在这个地下坑道里,张恋起坚持工作到了11时整。此时,他突然有了离开这个坑道的想法。
“不能再在这个冷窖子里干了。”张恋起对身边的记者说,“他们(小孟和小冯)是站在架子上,我是在冰水里,这样身体就毁了。”
“下午不干了。”他回头对架子上的孟建新和冯洪亮说。
架子上的孟建新和冯洪亮只是笑了笑,继续忙自己手里的活。
张恋起扛着两根钢管脚手架出了坑道,将脚手架哐啷一声放到地上,一屁股坐在了钢管上。“坑道里冒冷气,不能再干了。”张恋起再次面对记者重复道。
按照行规,他既然来这个工地,一干就是一天,一天一付工资,但现在他要中途离场,离开这个工地之前,他最关心的是那个工地负责人王开明能给他多少工钱。
早上的太阳还未升起时,王开明将他们送到这个工地就不见了人影,直到中午也没有回来。为了半天的工钱,他想电话联系王开明,却没有王开明的电话。
此时的张恋起忙问身边的记者,有没有王开明的电话。
职业的习惯,早上在王开明离开工地时,记者留了王开明的手机号码。
11时20分,张恋起拨通了王开明的电话。电话里,张恋起强调起地下坑道的环境使自己的身体吃不消,自己下午不想再继续做工。
电话里,王开明对张恋起的单方变故有些不满,尽管不满,但王开明没有过多的责怪。电话那头,王开明还称,他在西海岸新区,要待到下午4时才能回工地,等他回去再给他工资。
干了半天,工钱能给多少,王开明没有说,张恋起想问,但还没等他开口,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
能给多少工钱,张恋起心中一直在打鼓。这个农民工尽管需要钱,但他20多年来的外地打工经验,让他很清楚一个人身体的重要性,他不能拿着身体做赌注。
6元解决午饭
坐等半日工钱
为了拿到半天的工钱,张恋起宁愿在严寒中等4个多小时,等到下午4点。
打完这个电话,张恋起看了看手机,此时已是11时35分。
从早上7时就开始上工的他需要吃午餐了。他穿上了脱在工地上的棉衣,之后脱下了那个橘黄色的警示上衣和安全帽,向工地外走去。
张恋起要寻找一份午餐。
戴着耳罩的他,穿过工地铁栅栏,来到约1公里外的一个简易餐点,这个餐点同样是露天的。
张恋起向餐点的老板要了一笼售价6元的蒸包。
在要这笼蒸包前,他还特意向餐点老板问了一笼有几个。
热腾腾的蒸包端到了他面前,随后一碗小米汤也端了上来,这碗米汤是餐点老板免费送的。
和早餐相比,张恋起的午餐没有狼吞虎咽,他慢腾腾享用面前的蒸包和米汤,他要在往下的4个小时里等待工地负责人王开明的到来。
这8个蒸包加上一碗米汤,张恋起整整享用了半个小时。
当汤足饭饱之时,张恋起打了一个饱嗝,起身回到工地。此时的他没穿警示服,也没戴安全帽。他背着手在工地上踱来踱去,也时不时站在坑道边上探头向坑道下张望。
“你看里面的冰水,这怎么干活!”张恋起回过头,再次向记者强调。随后,他一屁股坐在了一个墙角的阳光下,晒起太阳。
工地上,拆卸脚手架的声响在他耳朵里此起彼伏。他,坐等工地负责人王开明的到来。
为给儿子还贷
再冷也不打车
随着一阵轻微马达声,一辆轿车由远而近停在了工地的一边。
工地负责人王开明来到了工地上。此时,是下午2时30分。王开明比他所说的下午4时返回,提前了一个半小时。见王开明回来,张恋起赶忙迎上去解释。
对于张恋起的解释,王开明并不高兴。尽管心有不悦,但半天的工钱是要付的。王开明嘟囔了半天,从包里掏出了80元现金,递到了张恋起手里。
“半天,应该是85元。”张恋起笑着对王开明说。王开明使劲瞪了张恋起一眼,张恋起账上的那5元硬是没给。此时的张恋起也没再继续张口。
按照业内行规,下午下工,早上从哪里接人,雇用者再将被雇用者送到哪里,但张恋起算中途告退,工地没有派车将他送往株洲路。
拿了80元工钱的张恋起出了工地,来到黑龙江中路上了公交车返回在水清沟的出租屋。“再远,再冷也从不打出租车。”张恋起说。
张恋起告诉记者,他已经将这些年来打工积攒的钱为20岁未成婚的儿子,在千里外老家的县城买了房子,现在他每月要为儿子还3000元的房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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