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出生仅4天,最大的才2岁半,他们本该是被父母捧在掌心悉心呵护的宝贝,却在嗷嗷待哺时就落入人贩子手中,在陌生的乡村成为等待出售的商品。
1月14日,四川和山东警方联合在山东省临沂市和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展开抓捕行动,端掉了一个跨省特大贩婴团伙,一条贩婴黑色产业链浮出水面。
78名嫌疑人落网
襁褓中瘦小的婴儿还没有名字,撕心裂肺地一阵哭闹之后,他在民警的怀中静静睡着了。
1月14日夜,北风刺骨。在山东临沂市平邑县一座普通的出租小院里,四川省公安厅刑侦局打拐处民警罗彦伽和同事们解救出8名来自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婴儿,最小的出生仅4天,最大的2岁半。
民警破门而入时,一阵刺鼻的臭气扑面而来。客厅里到处散落着空啤酒瓶和垃圾。卧室里,三个带着酒气的男人睡在床铺上。另一个房间里,地铺上坐着7个妇女,8个小孩哭成一片。奶瓶、用过的尿不湿散乱地扔在地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房间角落里,三名腹部明显隆起的妇女双眼无神地看着民警。如果没有这次抓捕行动,她们将在不久后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出卖给山东的买家。
当晚,部署在临沂市兰山区、河东区、费县和四川省凉山州的民警也同时出击。行动共抓获嫌疑人78名,解救出15名婴幼儿,至此,公安部督办的第618号哈马尔吉团伙贩婴案成功收网。
“凉山贩婴”触目惊心
2015年9月,一对来自四川凉山州喜德县的夫妇哈马尔吉、阿俄么子洛引起了四川警方的注意,他们长期往返于凉山州西昌市和山东临沂市之间,去时带着婴儿,回时空手而归。
这些孩子从哪里来?带给谁?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二人作为贩婴集团首领的身份逐渐清晰。
作为幕后老板,哈马尔吉在凉山有着广泛的人脉,在他的贩婴网络中,“马仔”遍及喜德、布拖、普格、宁南等地。他的妻子阿俄么子洛负责在凉山地区贫困的乡村组织购买婴儿,被卖掉的婴儿基本来自自愿将孩子出售的父母。
一位凉山的基层干部曾向记者解释当地的贩婴现象:过去由于乡村超生严重,一些家庭无法抚养小孩,便以认干爹、干妈的形式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他人抚养,收养的家庭会给孩子亲生父母一笔钱。
2012年左右,凉山的贩婴案件发展到顶峰。卖掉一个男婴,父母能得到2万元的报酬,相当于一些卖婴家庭一年收入的两三倍。
离开亲生父母的孩子由“马仔”先乘车带到西昌,再坐火车经成都带到山东临沂。由于“马仔”多为女性,她们乔装成孩子的母亲,途中能够轻易躲避盘查。
到达临沂后,他们就入住哈马尔吉在临沂市平邑县的出租屋,由哈马尔吉联系下家。他们与临沂当地人贩子相互勾结,构成更加复杂的网络。
通过层层转手,最终被卖到收买者家庭里的男婴价格变成了5万到6万元,女婴则从1万元的初始价变成3万到4万元。除了直接从父母手中“收购”婴儿,人贩子还组织怀孕妇女直接赴收买地分娩。
“贩婴团伙具有完备的组织体系,形成了集购买、运送、贩卖‘一条龙\’的组织网络体系,各环节有严密分工。运送人有时也是中介、贩卖人。”四川省公安厅刑侦局打拐处民警表示。
记者采访了解到,自贩婴案件从2007年左右开始在凉山出现以来,警方不断铁拳出击,形成了巨大震慑。当前凉山地区的贩婴案件已降至历史最低点,近两年来收网的案件基本是通过对过去的线索进行追溯发现的。
治穷治愚方能釜底抽薪
“贩婴现象一直没有禁绝,很大原因在于买方市场的坚挺。”一位民警说。四川近年来侦破的贩婴案件表明,婴儿买家主要集中在福建、广东、山东、河南、河北等地。
贩婴案件涉及人员多、链条长、地域广,侦查线索容易中断,再加上嫌疑人往往以虚假名字交易,人贩子被抓获后,难以查找收买方,缺乏证据印证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对此类案件的打击难度。同时,一些婴儿买入地户籍管理混乱,一些买家采取各式各样的方法逃避DNA比对,也让解救工作面临困难。
多名接受采访的凉山基层干部表示,要实现真正的釜底抽薪,一方面需要拔掉“穷根”,另一方面需要让更多的老百姓知法、懂法、守法。
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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