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韬武略 一代英才 博山走出的先贤、刑部尚书任濬

☆任孔勇

任濬(1595—1656),字文水,号北海,万历二十三年出生于今之淄博市博山区博山镇夏庄村。他天赋异禀,背碑覆局。言芳行洁,怀瑾握瑜。性格豪迈,枕善而居。抚世酬物,叔度陂湖。胸有惊雷,面如平湖。奋飞横绝,敏而好学。学则必究其理,思则必通其道。日诵千言,“遂使炎暑蒸体、凄雨腊肌,未敢一日辍学”。尚在弱龄考取秀才,补博士弟子员,屡试第一。“于小试卷中,跪坐以进,鼓歌以儛”,“声震山左文苑者惟其最著”。他细大兼举,融释贯通,为文峭拔如云举岳峙,而不事前人一语,浅学莫窥其涯。他博览群书,多闻强记,涵今茹古,留心世务,每有畅谈,综博儒雅,于治平大略慷慨而谈,虽一时豪俊无能易其说。天启元年,“山东副使、提督学政贺万祚取山左士子课读省会。公与蒙阴公襄、日照厉愿三人位列三甲,为莫逆交。每课艺毕,坐论天人,学使闻之,叹曰:‘白鹿高迹也\’”。天启四年中甲子科举人,主考赞其“识负日月,学沛江河,可称天下士”。五年乙丑科会试,“已拟魁矣,以策中有讽刺魏珰语被黜”。被黜之后,他愈挫愈坚,不坠青云之志。沉潜子史百家,学问更加炉火纯青。

崇祯四年,任濬“南宫登名,握符列城”,荣登三甲第一百二六名进士,释褐授山西芮城知县。公以英敏之才行恺惠之政,慈祥而明察其治邑。甫下车,访民间疾若,问政事得失,利则行之,害则除之,疑则少尝之。赈荒治盗,沈毅有谋。不数月,诸废俱举,百度维新。“五年七、八月,淫雨四十日,秋无禾。六年春境内大旱,斗米价六钱”。年荒民困,饿殍遍野。公慈祥恺恻,救饥拯溺,发帑赈济,救活饥民无数。是年冬,流寇王嘉胤残部劫掠芮城,公躬擐甲胄,亲帅乡勇击之,兵燹后招集流亡,劝垦田亩,俾民复业。十月,以材调繁榆次。“榆次岩邑也”,土寇横行,兵戈扰攘,匪患严重,六畜不安。他揆文奋武,采风问俗,深谋远虑,操练乡勇,调度有方,单刀赴会,剿抚土寇。提倡文教,礼士优儒,晷暇课士,慧眼识拔日后成为进士、被顺治多次称赞为“当世贤吏”的桑芸等经济有用之士。七年,未雨绸缪,“环城穿濠深数仞”,为守御之备。山西巡抚吴甡对其赞赏有加,他在《晋中盗贼情形及剿抚机宜疏》中说:榆次知县任濬才诚两合,识略兼人。夙兴夜寐,勤于政务。雷厉风行,勇于担当,不图虚名,不务虚功,对民生福祉之事鞠躬尽瘁,其剿贼之略,既无杀良之憾,又无纵寇之患,既有救人庇民之仁,又省兵马钱粮之费,实乃治土贼良策。“九年,山陕流贼至榆次沟口诸村,知县任濬率乡勇逆击之,斩获颇多,贼乃退”。十年春,任濬奉命率领标营副将、管中军事陈国威、差官丁枝等越境招抚贼寇,他大智大勇,单骑进入贼寇各个营寨,成功劝降数股匪寇,成功避免生灵涂炭。巡抚吴甡说:“一双虎等贼啸聚辽和之间,不啻负隅之虎,几经搜剿未断根株,鼠掠畿豫,出没为害。奉合剿之旨,再四踌躇,深虑大兵一动,贼必深入邢洛,南下彰磁。携带裹粮既虑不继,歼除亦难遽尽,不如持檄招之,诱入晋境,相机剿抚。庶不至壑邻而贻君父之忧。于是特委榆次知县任濬,令多方招致,任濬谕以大义,示以祸福,久之诸寇始从顺德西来,泣而就抚。择其精强者为兵,分收标太两营共三百余名,其老弱男妇给免死印票、路费银两,差人押回原籍,责成州县安插务农,盖共计1670余名。不但辽和一带荡然廓清,而畿辅重地亦无窥号之余,免征缮之劳矣。榆次知县任濬劳绩久著,且越境单骑驰入贼营宣谕朝廷德意,俾一伙巨寇俯首感泣,帖然就抚。任濬忠心报国,不计生死,成就此段不血刃、不烦晌之盖世之功,其劳绩当在斩馘之上,其劳亦不敢泯也,宜优叙”。诏允,加升两级。十年七月,抚按交荐,以“晋省治行第一”擢礼部祠祭清吏司主事。期间应陈子龙之邀撰写《皇明经世文编》序文,在序文中,他对俗儒“是古非今,撷华舍实”、士子“掞藻有余,应务不足”、士大夫“入则问舍求田,出则养交持禄”的社会现状提出尖锐批评。

十一年二月,经筵推选悬缺言官,任濬被阁臣张至发等褒荐。四月,天子亲擢任濬广东道试御史。风裁凛然,直言敢谏。十月,简命按巡江南苏松等郡。“苏松之沃土也,其俗文辩而巧,其吏舞文而多猾,其长令攫金满籯而善事上官,故为难治”。比公为之,揽辔澄清,不惧险阻。清风峻节,却金暮夜。廉洁自律,大公至正。勤于政务,采风问俗。留心邑故,延问父老,察访民情。惩猾吏,罚官邪。禁豪右,绝苞苴。崇雅黜浮,蠲敝崇善。袪除贪墨,荐贤举能。清赋锄奸,革除冗役。正风肃纪,辨明冤枉。扶危济困,抑制粮价。济寒赈贫,整肃匪患。爱民教士,化民易俗,修举废坠,捐俸助修学宫。夙夜匪懈,暇日课艺诸生。凡地方之利病,民间之疾苦,吏治之淑匿,无不周知,诸项逐款整治。比如:崇祯十二月二十四日,任濬接到镇江府海防同知杜绳甲、常熟知县蒋文运等“海盗烧杀抢掠,贼势披猖”的报告,他在迅速会同张国维上《报海寇疏》的同时,立即赶往海盗出没最频繁、杀掠最严重的江北坐镇,飞檄苏常两道并江南总兵官及苏常二府海防官员,严督各营水陆,将常镇兵将移会江北,协力会剿。他坐镇江北,一面督阵剿匪；一面惩治奸商、抑制米价；一面实地调查匪患丛生的根源；一面研究思考根除匪患对策。多管齐下,不仅击退海寇并擒获匪首袁八长、孙稍等,而且查到米价飞涨是匪患丛生的主要根源,而荒年缺粮、赈荒措施不当又是米价飞涨的主要原因。雷厉风行,将官府储备粮平籴给江南百姓,此举不仅使灾民真正得到了实惠,而且对从根本上平抑灾区粮价、拯溺救焚,打击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粮价和从根本上解决匪患丛生问题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江南士民颂声载道。“天子以君为廉能,故十二年十月打破以往御史巡行天下州郡,一岁还报旧例,诏复留一年”。莅年报政,“载鹤二、石二、书画百卷以归。其民似释负也,其吏似行霜也,其长令似洗髓而易肠也,而吴之土顾又似瘠者”。

“闯贼煽祸,直走大梁”,于是十四年十月,任濬“复以御史监军大梁”。公于贼未至,简料师徒,修饬战具,屡奉严旨责以监军料理城守。十二月,李自成二围开封,矢下如雨,刀山剑树。公亲冒矢石,誓师厉众,擐甲登陴,明信赏罚,抚勉百姓,激励亲藩,调和文武。立炮台,增守具,每日单骑周城巡视,风棱凛然,弁卒畏惧。时值严寒,雪没腓胫,坚冰在须。率李广澍、陈永福辈,衣不解带四十昼夜,矢死防守,寇之毙者数万,城赖以固,人人跪拜欢呼。公赴汤蹈火,竭忠尽智,在中原大地谱写了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丽诗篇,明亡首位殉节官员马世奇及时任礼部尚书王铎等赠诗以赞。

十五年五月,“贼退,而公亦以中铅折肱,得告还里”。十月伤愈归阙,“实授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以昭激励”。十六年十月,公“复以豫楚总督应召,闻命疾驰,欲图国难。至长垣,遇寇被执。驱至彰德。啖之不屈,胁之不屈,执而兵之,铍交于颅,反皮障眼,血流被胸,愤绝不复自觉。已而解缚复苏,槛车北去。比至都,则贼之前队已陷都城,争取子女玉帛,不复他顾,遂得间逸归”故闾。

明清鼎革,任濬高蹈远举,初意不仕,但被兵部侍郎刘余佑及同年诸公强举,趋起送入京师。顺治二年二月,授户部右侍郎,督理京省钱法,掌管国家铸钱机构——户部宝泉局。大命初集,百废待兴,钱财匮乏。公“收括铜料,招拣工匠,躬督率之,以是用罔不赡”；“提出多项改进财政管理和币制改革的的重要建议”,有效解决了国家重建资金短缺问题。六月,以太夫人病剧,乞假省亲。旋丁母忧。

八年二月,任濬服阕补原官。“开铸顺治通宝二式制钱,以佐军需等用”。三月,转户部左侍郎总督仓场。八月,加都察院右都御史。公恪尽职守,度支精敷。公廉自律,革敝除奸,“收其半以实京庾,舍其半以宽漕力”,“挂欠遂骤减于前,岁增十万有余”,由此京通仓场沉珂积弊一清。十一年八月,擢刑部尚书。“凡有大狱,原情比律,手自定拟,务得其平”,并“为《会典》的修改提出重要意见,通过不断的调整,将明朝会典的条例纳入了清廷的政法活动之中”。十二年正月疏言:“律例不符,满汉互异。乞皇上敕满汉堂官专领共事,慎选司员一一商榷,疑难者请旨裁定,靠例可更者一准用途律,不可更者即载入律条,着为令”,下部议行。二月丁巳,积劳成疾,“着以原官致仕回籍”。十三年二月乙卯卒于家,赐祭葬,特遣行人临祭。秘书院大学士孙廷铨撰《资政大夫刑部尚书任公濬墓志铭》。

任濬天性孝友,恭谨温煦。“俸入所得,辄以献父,毫无私蓄。笃爱两弟,推产与子均焉,即恩荫亦必先两弟,而后及其子”。他爱民恤物,敬恭桑梓。“归省时间,蒙民有苦累事屡请于公,务求必除,不另人知”。他才藻艳逸,妙笔生花,著述颇丰,但大都湮灭于历史烟尘之中,流传至今者百不存一。

任濬生逢乱世,高挺中华民族士子仁人的脊梁,“酬恩谊巳兼忠孝,诵德声方合朔南”,熔铸起一座历史丰碑。他经文纬武,誉盈九域。嘉言懿行,举不胜举。其潜德隐行,难更仆数。概其万一,以微知著。他功显晋豫,声振寰宇。德润三吴,泽被邑闾。业峻绩鸿,彪炳千古。遗芳余烈,奋乎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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