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留下的印象太深太深,我总是想起大学时来来回回坐火车的那些事。
上大学时是上世纪80代末90年代初,学校位于北国美丽的冰城哈尔滨,家校相隔上千公里。那时,从家乡到学校没有直达的火车,中间必须要转车,并且要多次转车,转不同的车――火车、汽车、手扶拖拉机等。从家到校或者从校到家,顺利的话要三天两夜,不顺利的话,时间就说不准了,这还只是火车上的时间,不算提前的准备。从学校回家还好,火车站在学生放假前要去学校为学生订票,一般都能买到座位票,放假后从校门口坐公交到哈尔滨火车站直接上火车;而从家返校则要提前从家坐手扶拖拉机到镇上,然后坐少有的公共汽车到火车站售票处买票,再找个地方住下来,第二天去火车站坐车,有时买不上票,就要多住上一天或几天,直到买上票为止。为此我同学、亲戚、同乡的家里没少受我的骚扰,那份曲折和艰难没有切身体会是真的理解不了感受不到的。时间过去已近三十年,我现在还常常会做一种梦,那就是马上要开学了,我却没有买上火车票或者挤不上火车,吓得自己在一身冷汗中醒来。
这份惊吓是刻骨铭心的。记得大二寒假,正月十五之后返校,我好不容易坐上车,到了兖州再转乘去哈尔滨的火车。真是“下车容易上车难”,到转签窗口办理手续时才知道,所有途经此地北去的火车都已超员,无法转签,这一状况把我急吓得如一只无头的苍蝇团团转。幸运的是我遇到了当时的一位大叔,他要去长春,和我一样也无法转签,他看我是一名大学生,又是老乡,又是同路,就答应带我一起走,我才稍微安下心来。人老有经验,阅历是财富。他告诉我哪里也别去,就在候车室呆着,找机会去到站台,北去的火车都要停下来加水什么的,只要开车门就往上挤,走到哪算哪。等到凌晨两点左右,我们终于找了个车站工作人员打盹的机会,溜到了站台上。先是一辆终点站是天津的火车来了,只打开了一个门,大叔便拉着我硬挤了上去,站在车厢过道里,中间只有上的没有下的,车厢便越来越挤,人和人之间如同贴烧饼一样,动都没法动,就这样直直地站到了天津;后又用同样的伎俩挤上了去长春的一辆火车,到了长春,大叔就算到站了。又等了大半夜,大叔把我送上一辆开往哈尔滨三棵树的火车才出站回家,临走前我要了一张大叔的照片和联系地址,之后写过两封信,他都没有回,照片却保存至今,估计现在大叔已作古了,那时他就已是五十多岁的人。我到哈尔滨下车后,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知觉,连走路都很困难。
那时困难的不只是坐车,还有为省钱而逃票被捉后的窘迫和难堪。我有一个老家是蒙阴的同学,家里的条件不太好,为了省下车费,他没有在学校订票,我们一帮老乡加同学就掩护他用站台票上了车。一路上列车员不停地查票,我们就采取不同的方法掩护,人多势大,有时几个人把列车员围起来争着让她查票,让他在列车员的忙乱中漏网;有时让他提前钻到座椅下藏起来,好在他人很瘦,那点狭小的空间还容得下;有时我们站成一排挡住列车员的视线,让他逃到厕所里打个时间差躲过查票。总之,在我们的共同努力掩护下,他躲过一劫又劫,还总算平安无事没被逮着。但凡事不要高兴得太早,眼看下一站他就可以顺利下车,我们大家都放松了警惕,结果被列车员查个正着,不但要补票,还要补全票,他没带那么多钱,只好大家一人凑点把票补上了。我们在学校订的票是学生半价票,当时把他后悔、窘迫、难堪得要命。前年去北京,一起聚会时还说起这事,尽管他已是国家某重点研究所的所长了,却说这是他终生都忘记不掉的事情,这都是贫穷给的赏赐,决心要用科技振兴国家,富强人民。
是啊,因贫穷而发生的另一件事情是在我身上。上大学时,因家里没钱,我在学校勤工俭学加上贷了一些款才维持到毕业的。当时有个要好的济宁同学的亲戚在徐州到哈尔滨的火车上工作,和我们上学的路线一致,他有时就在合适的时间搭乘亲戚的火车上学或者回家。为了帮山东省点钱也为了有个人作伴,他有时也约我和他一起走。有一年的寒假,正好他亲戚所工作的火车从哈尔滨返回徐州的时间比我们放假晚,我们只要在学校多呆一天就可以免费搭乘火车回家,这对我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于是,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坐车到了停放火车的车场,因为那时没有手机之类的通话工具,到了车场后,我同学就去找他亲戚,让我在边上先等着。正在我等候的时间,有一个自称是看场子的人过来问我干什么,我便照实说过来找亲戚坐火车回家,他说你的胆子可真不小,这可是犯法的事情。然后把我连推带拽地弄到了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先要罚我的钱,我说我哪里有钱啊,他说没钱有东西也行,我说也没有东西。他便搜起我的包来,把我回家给母亲买的两盒蜂王浆全都拿走了,然后把我赶了出来。等我的同学回来叫我的时候,我还惊魂未定,浑身哆嗦。简单地向他说了事情的经过,想让他亲戚过来把东西要回来,他说还是算了吧,这地方荒郊野外的,咱又是外地人,惹不起他们,赶紧走吧,我只能无奈地跟他离开。一路上我始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自己的一片孝心被那人给毁了。直到今天,每当想起都无法释怀。
中国已经步入新时代,开始新征程。时速几百公里的高铁走出国门,成为一张靓丽的中国名片,当年坐火车的这些窘事将成为永远不会再发生的往事。
新闻推荐
吕铭康我今年74周岁,年少时就是个非常典型的影迷,看了许多《电影故事》《大众电影》等电影刊物,对一些影星倍感兴趣,有点像当今趋之若鹜的“追星族”,总期望能够有朝一日与他们近距离接触。有道...
蒙阴新闻,家乡的大事、小事、新鲜事。在每一个深夜,家乡挂心上,用故乡情为你取暖,陪你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