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饭节的记忆择李大晋

闹罢元宵，沂蒙山区的女孩子迎来了自己昭示成长、祈巧求福的节日——— 正月十六河饭节。

上午，从村子里走出一伙女孩子，她们提着铁锅，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饭勺、饭铲、饭碗和做河饭用的粮食。女孩子十二三岁不等的样子，她们说笑着、打闹着，奔向村边的河流。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做河饭的粮食有的从家中带来，但多数是挨家挨户攒来的。女孩子端着碗、葫芦瓢或提着布包走进邻居家，清亮亮、脆生生的“婶子”、“大娘”、“爷爷”、“奶奶”叫出口，对方脸上、心里便乐开了花，连忙拿出麦子、绿豆、花生米、小米和已碾碎的瓜干、玉米，给孩子们不尽的满意和欢喜。

河饭节是女孩子的节日，男孩子也有参加的。香秀便带着弟弟亮魁，表姐范梨花则领着弟弟家兴和我。有的男孩是调皮鬼、捣蛋包，撵也撵不走。

铁锅直接按到河里刷，白净的河沙磨去黑黑的锅垢。锅净了，顺便端来半锅水，放到挖好的炊灶上，“百家粮”倒进锅，便开始生火做饭了。炊烟升起，袅袅的、淡淡的，漂流在春天的河道里。锅烧开后，河饭不能再搅动。再搅，会糊锅。大家围拢在锅灶周围，焦急地看着细火慢煨。河饭的香味越来越浓，当把黄豆送进嘴里又面又软时，一锅河饭便做成了。为首的女孩弯腰从锅中舀出一碗饭，一脸虔诚地走到河水边。她用筷子把河饭一下一下拨到水中，口中念念有词：“虾——— 虾，你吃饭，给俺留着针和线；鱼——— 鱼，你喝汤，给俺留着针线筐。”大家也跟了大喊大叫，古老的童谣化作稚子之声在河两岸此起彼伏，水扬风应。开始吃河饭了！百家粮做成的河饭真好吃，又甜又香，面面的、粘粘的。

一锅河饭一扫而光。之后，男孩女孩便跑到河里踩冰，未消融的冰片被踩破踢进水中，随波逐流。踩冰是有说头的，踩冰就是破病，祈求祛病去灾，祈祷天天平安、岁岁吉祥。

对于正月十六河饭节，新编《蒙阴县志》这样记载：正月十六是“到野外河边做小米饭吃的日子，这叫巧巧饭。据说女孩吃了双手灵巧，会做活”。而今，做河饭的习俗几近消失，但是，对于许多年事已高的人来说，儿时的河饭依然记忆犹新，香味在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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