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诸侯　一匡天下

博物馆工作人员正在梳理出土的历代货币□车少远胡后彬

1989年3月下旬,临沂工业园区大城后村村民在村东一公里处挖土时,在地表以下一米的地方发现了一批窖藏齐国刀币。后经统计,这批刀币包括三字刀、四字刀、五字刀、六字刀共计2000余枚,其数量之大,品类之全,世所罕见。迄今为止,包括齐国故地在内的所有同一时期古城址遗存中,没有任何地方能与之相提并论。此窖藏的发现,再次印证了临沂古城的商业辉煌。

按说窖藏了这么久的青铜质刀币,理应锈蚀成块,但这批刀币灰绿色的币身泛青铜之光,品相清晰。究竟是什么因素使得这批刀币保存得如此完好?春秋初期,齐桓公任用管仲进行改革,并借渔盐之利和商业贸易之便,逐渐发展壮大,很快成为东方的富国强国,其疆域“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在这种环境下看刀币的面文,有的书法苍劲挺拔、洒脱娴熟,有的构字隽秀清新、文采斓斑,面文背后又反映了一个历史时期怎样的书法风韵和社会现象?

村民刨出2000余枚

“刀币当时放在一个大陶盆子里面,上面有盖子盖着陶盆。我们把刀币挖出来以后运到家里,第二天就报告给博物馆,并且送交了刀币。”发现的村民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如是说。

临沂市博物馆得知这一信息后,逐级上报,并且及时派出馆里考古人员实地勘察。临沂市博物馆原副馆长冯沂曾多次去大城后村齐国刀币出土现场勘查,参与了这批刀币的整理。冯沂介绍说,在出土地点进行清理时,又发现了遗留的3枚刀币,并且将盛放刀币的陶盆碎片收集起来做了进一步修复。根据陶盆的容量,博物馆的考古人员推测,村民发现的这批刀币并没有全部上缴。

为了使这批刀币统一收回,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再次到了大城后村对发现者做宣传教育工作,希望他们早日将刀币全部交出来。

在这期间,临沂地区银雀山汉墓竹简博物馆得知这一情况以后,去收购了一部分。为了避免刀币外流,经过考古人员多次做工作,最终发现者将这些刀币全部上缴。现在馆藏在临沂市博物馆的有1801枚,临沂地区银雀山汉墓竹简博物馆有16公斤多,约300余枚,共计约2100余枚。

单就临沂市博物馆收藏的这批刀币而言,有1536枚完整,残断的有265枚,都是青铜质,表面大都呈灰绿色,部分刀币品相清晰,清理后洁净光亮,像是未曾流通过的货币。至于为什么保存如此完好,冯沂分析称,这批窖藏刀币出土地点地势略高于周边,地下一米就是黄沙土层,由于土质干燥,又有陶盆保护,所以没有锈蚀的现象,保存较好。

“临沂出土的这批齐国刀币,超过了1972年海阳县出土的齐刀币的数量,从目前已经发表的资料来看,这批窖藏刀币数量之多,种类之全,是我国仅见的。”冯沂介绍说。

我们在博物馆见到了这批刀币,其中安阳之法化,看外形凹刃弧背,刀形俊瘦,刀身边缘隆起,弧部边缘断止在刀身与柄之间。背面上端有三道横凸纹,刀柄面、背均有二道纵凸纹。背三横凸纹与铭文之间有币纹；齐之法化,刀首尖锐,凹刃弧背,刀柄瘦长,刀身边缘隆起,中断在刀柄相接处。背面上端有三道横凸纹,刀柄面、背均有二道纵凸纹。背三横凸纹与铭文之间有币纹。有的制作粗率,有的模铸后未加修整,有的模铸变形,刀身或柄有砂眼。

这批刀币的面文,有的书法苍劲挺拔,洒脱娴熟,有的构字隽秀清新,文采斓斑。各型面文之“齐”字变化不大。齐刀币的字体有大小疏密之分,有的结构紧凑,纤细刚劲；有的笔画松散,疏朗飘逸,有的或增减笔画；均因铸造时地不同而变异。

各类刀币面文的第一字或前两字,都是国名或者地名。例如齐之法化(习称四字刀)、齐法化(习称三字刀),其第一个字“齐”字,应是齐国的名称,齐之都城临淄在今天的山东临淄。

临沂市出土的这批出自一个窖藏的刀币,因陶盆被击碎,刀币如何排列已无法得知,但从陶盆的形制看,给考古提供了一个相对的窖藏时间。

陶盆,泥质灰褐陶。方唇上有凹槽,口沿外折,深腹近直,腹上部饰凹弦纹数周。根据陶盆的形制,以考古标型学方法,与天津南郊巨葛庄战国遗址中出土的陶盆对比,基本相似,其时代属战国中晚期。为此,刀币窖藏时间亦应在战国中晚期。

从出土地望来分析,刀币出土地点背面紧靠着小城后遗址,遗址内出土有大量的大汶口文化遗物,东南距即丘故城遗址约0.5公里。

据《续山东考古录》记载:“后魏即丘县古城,兰山(临沂)县西南二十里。”又据《北周地理志》记载:“即丘,今山东临沂县西二十里”。通过调查,即丘城址位于临沂市西二十里,现城内有古城村。整个城址平面呈长方形,南北长1000米,东西宽873米。现存西南角城墙一段。在城内及其周边地区采集有新时期时代晚期文化遗物。战国和汉代遗物较为丰富,采集有瓦当、铜带钩等。据说之前有村民在城内曾捡到过“即丘王”的金印。

根据大量的实物资料,证明即丘城一带历史悠久,自史前人类就在此繁衍生息,发展延续至春秋战国已初具规模,到汉代的时候已经是相当的繁荣。现在古城周围还存有数座封土较高的大墓,均为汉墓。有的墓里面还出土过玉衣片,有的墓画像石还暴露在外面。据此,即丘城的始建年代绝不会晚于汉代。

从即丘城的地理位置来看,也是十分重要的。它是齐、莒连接费、鲁等国的要地,这一代曾经出土有楚币,可谓是经济繁荣,贸易十分活跃的城邑。这批刀币的出土,更充分说明了齐国的经济在这里是有重要影响的。

刀币密集出土折射齐之富庶

齐国是最早铸行刀币的国家,春秋早期已开始铸刀币。齐国地处海滨,当时的手工业、纺织业、渔盐业较为发达,是重工商的国家。同时是我国最早开始铸铜的地区之一。作为商品交换的等价物,齐国以刀币为主币,同时还流通使用过贝币和隘化圆钱。

临沂地区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古代文化有着高度的发展。这里发现的百余处史前文化遗址,有为数不少的细石器文化遗存,大汶口、龙山文化遗址分布在全市境内,遍布沂、沭河两岸。特别在大汶口文化中晚期到龙山文化早中期这一阶段,经济和手工业已经相当发达。出土有被誉为“黑、明、亮”的蛋壳陶,其造型玲珑精致,独具风采,不但在数量上为全国之首,而且也代表了制陶艺术的最高水平。由于经济的发展,在周代境内出现了封国和城邑。临沂地区曾有鲁地、齐地、楚地,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同时,临沂有沂、沭河等诸多水系,和江淮相通,水上交通极为方便,楚国人尤其擅长水上交通,这一带当时是齐、鲁、楚经济贸易的交汇地区。中国著名钱币专家朱活曾说过:“这一带是跟楚国进行商业贸易的接触地带,是汝汉之黄金、生鹿与齐之冠带、皮革、石壁、鱼、盐的集散地。”

冯沂介绍说,由于自然条件的优越,经济交往频繁,货币经济发展,而反映在考古方面则是货币出土数量多,出土点分布密集。

临沂市这一小的区系,从历年出土的齐刀币数量来看,说明了这一带经济繁荣。从现有的考古信息记录中可查,清咸丰十一年春,兰山县砚台岭村田野中出土刀币32枚,内有安阳之法化3枚、齐之法化1枚、齐法化等。

1957年春,临沂市水田村一村民在村后小涑河洗脚时在岸边水中发现齐刀币,从水中捞出37枚,后来被哄抢,只剩下7枚,均为齐法化。

1976年6月,蒙阴县垛庄镇罗圈崖村村民平整土地时,在距地表深一米处的黄土层中,发现一批盛放在灰陶罐中的窖藏齐刀币。文物工作者赶到现场时,这批货币已经散失了一部分,在流散的货币中,有两枚被一农民卖到临沂地区文物店,其余的部分保存在蒙阴县文管所。

蒙阴县文物管理所孙昌胜介绍说,蒙阴为春秋蒙邑,在今天蒙阴县境内西南,而蒙邑之北则为齐之堂阜邑、艾邑。蒙阴应该是齐鲁两国交界之处,并且在罗圈崖村出土的窖藏齐刀币数量较多,品种较齐全的这一现象来推测,这里有可能是齐鲁边界贸易的场所。由于这批窖藏齐币中没有见到秦汉以后的钱币,所以窖藏的时间可能在战国晚期。它的出土在蒙阴尚属首次。

1977年春,临沂市汤河乡故县村村民在深翻土地时,发现齐刀币63枚,内容有即墨之法化两枚,安阳之法化1枚,齐之法化1枚,余下的为齐法化。

1978年夏,临沂地区粮食局门外挖沟的时候出土有齐刀币11枚,里面有即墨之法化2枚,安阳之法化1枚,余下的为齐法化。

还有河东区太平街道办事处、罗庄区等地均有出土。

从这些出土的情况来看,充分说明了这一带货币流通量大。由于货币币值稳定,使得刀币和粮食一样,都是储蓄财富的手段之一。临沂地区齐刀币出土点分布密集,出土数量较多。这也反映出齐并天下,率先进行政治经济改革后一度成为最繁荣富庶的国家。截至目前,临沂地区并未发现有铸币作坊遗址,刀币是否在当地铸造,有待进一步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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