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莒国耻辱的一页

柳树营

一

自桓公继位以来，齐国在诸侯中渐渐一家独大。齐桓公为了威服诸侯，打击四夷，在公元前651年，召集各路诸侯葵丘会盟，假周天子以号令群雄，提出了“尊王攘夷”的策略，这是春秋时代最重要的一次诸侯会盟，对春秋格局的走势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公元前632年，晋文公于践土（今河南省境内）大会诸侯，周天子也派出了代表莅会，参加会盟的有晋、鲁、齐、宋、蔡、郑、莒等国，晋国理所当然地被推为盟主。这次会盟是晋国同年在城濮之战打败楚国之后，与各国约定要求尊重周王室，彰显晋文公霸业的代表之作。

虽然晋文公也同样支持“尊王攘夷”，却未在行动中表现出来，因此，莒国得以参加了晋国的践土之盟，这次会盟确立了晋国春秋新霸主的地位。因为齐桓公死后，齐国渐衰，晋文公重耳开始崭露头角。

莒国，在经历了春秋中兴的一百多年后，又无可避免地走向了衰微。而侧身于齐、鲁两个大国之间，莒君们考量国家安危，遂远交日渐强大的晋国，以求制衡与庇护。自公元前626年至前577年的50年间，从兹平公、纪公、厉公、渠邱公等四代莒君，先后参加了中原各国的会盟，外交上空前积极活跃，对于齐国也多以阳奉阴违，所以一直对莒国觊觎很深的齐国便很是不爽。

齐国在公元前600年伐莱国，取根牟。莱为东夷族，根牟又在莒之邻境，所以也为伐莒创造了条件。

原来，与莒同时被晋文公邀请参加会盟的小国邾，本是鲁的禁脔，而鲁国也有并吞之心。此后，齐欲并莒，鲁欲并邾，两个大国便频繁会晤。公元前599年鲁出兵伐邾，次年齐国伐莒，都是两国预谋的结果。

公元前597年，晋楚邲之战，晋国大败。齐国见莒失去了晋的奥援，遂无所顾忌，便于前596年再次伐莒，《左传》对于这次伐莒记曰：“莒恃晋而不事齐故也。”

莒国这一时期的国君是渠丘公，由于齐国多次入侵，虽然经过莒人的顽强还击，齐国未能夺取城邑，但是莒国的城池却因此损毁严重。莒人也在齐国的强兵之下，被迫再次屈从纳贡。面对这些兵火之劫，在任的渠丘公却不注重修缮，也许因为战争的纳贡，致使国内负担加巨，暂时无力对城池进行修复，莒国就此一蹶不振。二

公元前583年，莒国的秋天里，西风瑟瑟，山河蔽旧，枯黄的落叶零零落落，使得这个秋天显得格外萧瑟。

这时节，晋景公的使臣申公巫臣出访吴国，借道莒国，顺便访问一下渠丘公，他们站在莒国的都城之上。巫臣看着满目萧然而破败的莒城，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城墙太破旧了。”

而一脸满不在乎的渠丘公却说：“敝国偏远穷陋，处在蛮夷之地，哪个会打我的主意呢？”

申公巫臣回答：“那些处心积虑，企图开疆辟土以求有利于自己国家的，哪个地方没有呢？正因为如此，才会产生这么多的大国。不是大国不打小国的主意，有时只是暂时顾不上而已。一个勇敢的匹夫尚且知道关闭好内外门户，何况是一个诸侯国呢？”

而巫臣的警告，渠丘公竟不以为然。然而，就在第二年，巫臣的警告变成了现实。

公元前582年，莒渠丘公二十八年的冬十一月，低迷的天气里，凛冽的北风，吹得莒人有些怠倦与慵懒，莒人还在瑟缩懵懂之中，杀机已经悄悄地来了。

楚共王熊审不宣而战，发动了针对莒国的“渠丘之战”。初二日，楚国的大将子重从陈国出兵攻打莒国，首先包围了莒南部的渠丘城，渠丘城本就破旧，加之莒人无备，势难抵御凌厉的楚军，城池很快陷落，守军弃城溃退而去。

就在混战之中，莒人却神使鬼差地俘获了楚公子平，便想押为人质，并一路退往二百多里外的莒城。楚军也一路追击，又兵围莒城，同时提出了归还俘虏以交换人质。但混乱中莒人却杀了公子平，于是楚军震怒之下，一举攻陷了这座仍然破旧的都城。

十七日，溃逃的莒军又再次奔走郓邑，然而楚军为了给公子平报仇，便穷追不舍，继而再克郓邑。此时的莒人已如惊弓之鸟，军队显然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战斗力，郓邑依旧无法坚守，至此莒国三城连溃。

本来楚国计划只打莒国南部边邑之城渠丘，却因为公子平这个借口，楚军自南而北，纵贯五百余里，几乎穿越了整个莒国，竟然未能遇到像样的抵抗，似入无人之境。莒国遭此惨败，一时成为诸侯笑谈。

《左传》对此有专门的评价：恃陋而不备，罪之大者也；备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却在十二天之内，被连下三城，这是没有防备的结果啊。

其意乃是感叹，莒人明知城破不利守卫，却不修葺，不做战备，全无风险意识，败得实在不太体面。

这代君主渠丘公己朱，自公元前608年即位，在其当政的30多年里，虽然参加了马陵之盟与蒲之会。但向邑被鲁国夺取，国土多遭齐国蹂躏掠夺，三座城池被楚国连破……凡此种种，可见其实属庸碌无能的一代莒君。

无怪乎《谷梁传》留下这样的感慨：庚申日，莒国失败，记下这个日期吧！莒虽是夷狄，也算是中原诸侯国啊。莒国的大夫溃败后却跑到楚国去，是因为国君无道而憎恶于他啊！

三

今天的我们，面对这段历史，穷尽想象，也无法知晓，莒国在这十多天里经历了怎样的兵火之劫，军队都干了什么？王庭的人都跑到了哪里？而莒国春秋的历史应该怎样铭记下这个羞耻的日子！

我们在上文中涉及到渠丘城，也是一座曾在一段时期内作为国都存在的城池，其地理位置约在今江苏省赣榆县大莒城村、小莒城村一带；而郓邑，则位于今沂水县高桥镇徐家荣仁村。这是近现代专家的考证。

楚军连下三城后，当然不能据而有之，便在抢杀掳掠之后，扬长而去，撤回了楚国。

公元前577年，昏庸无道的渠丘公寂然去世。前578年，其子己密州即位，史称莒黎比公。

这位莒国中后期历史上，在莒国萧索的时代登上君位的莒子，能否一刷历史的耻辱，一挽颓势，重

振莒国的雄风，我们仍然拭目以待。

（作者单位：莒县微电影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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